血腥味是從男人那兒散發出來的吧?韓聿柔想著,但眼角瞄到的血紅並非屬於那男人的。
她抬頭看著邵司衡,發現他的臉色蒼白,額頭泛著一顆又一顆豆大的汗水,「邵……司衡?」
掌心濕濕的,她懷疑是自己因為緊張流下的汗水,然而那黏膩的感覺又不像,她微微低頭,就著微弱的光亮,瞧清楚掌心那片濕潤,且察覺到它其實不是汗,而是血……
那一直保護著她,讓她依靠的男人,拉著她起身。
「邵司衡,你受傷了?」韓聿柔慌張的問。
「你會開車嗎?」邵司衡站得直挺挺的,大半的臉教長髮掩蓋,語音短而急促。
「會……我剛拿到駕照。」
邵司衡丟了串鑰匙給她,高傲的語調隱含著威嚴的說:「用遙控器開門,按那個方形的按鈕。」
韓聿柔來不及想那麼多,或者該說她來不及被惹怒,趕緊開口,「你受傷了,醫院就在旁邊,我們進去求救吧!」
「不行!」邵司衡低吼,「上車,聽我的指示開車。」
「可是……」
「柔。」邵司衡喚她名字的方式教她一愣,「上車。」
而這樣的命令教她受到蠱惑般的點點頭,匆匆用遙控器打開車子,將邵司衡扶進副駕駛座,然後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
邵司衡在她動作時,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喂,是我,我被獵殺了,在醫院門口……我沒事,肩膀受了點小傷,嗯,你來處理一下,他死了……嗯,好。」
結束通話,他睨著身旁屏氣凝神的韓聿柔。
「回我家。」
韓聿柔輕輕點了下頭,在他的指示下,將車子駛離醫院以及那具屍體。
第四章
韓聿柔在邵司衡的指示之下,將車子駛進大樓的停車場。
她停好車子,關掉引擎,驚魂未定的轉頭看著身旁閉目養神的邵司衡,發現他的臉色更白了。
「邵司衡,我們到了。」韓聿柔輕聲道,一邊伸手想擦拭他滿臉的汗水。
倏地,她的手被握住。
邵司衡微喘著氣,雙眸微瞇,狠厲的望著她,眸底的警戒在認出韓聿柔時消失無蹤。
「到了?」他的聲音低不可聞,像呢喃。
「嗯。」
「我家在頂樓。」邵司衡放開她的手,壓著已將衣物染出一大片紅的傷口,打開車門,踉踉蹌蹌的下車。
韓聿柔馬上跟著下車,繞過車頭,攙扶著邵司衡,按了電梯鈕,走進電梯,直通頂樓。
沒多久,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她承受了邵司衡大半的重量,有些吃力的扶著他走出電梯。
邵司衡緊皺眉頭,低聲說:「我家門的密碼是7654321。」
韓聿柔還以為他在說冷笑話,瞥了眼邵司衡,他一副快要死的樣子,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7654321?」
「嗯。」
韓聿柔依言按下密碼,那扇刷著古銅色漆營造古時歐風的門應聲開啟,映入眼裡的,仍是昨夜那纖塵未染的空間。
她將邵司衡扶坐到沙發上,「醫藥箱在哪裡?」
邵司衡捐著客廳的另一頭,「扶我到那邊。」
「喔。」她連忙彎身,再扶起邵司衡,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相較於她昨晚居住的地方,這一端活像是異次元空間。首先,迴廊兩側並未懸掛照片,什麼也沒有,而且也不像另一邊隔間明顯,這邊只有一扇門。
「這裡?」韓聿柔站在門前,一邊問,一邊憂心的望著邵司衡的傷口。
「嗯。」
韓聿柔推開門,自動感應式的燈隨即因為門開的動作而大放光明。
這是一間設備齊全的醫療室,但是什麼樣的人會在自家搞出這麼一間醫療室?
她並未將滿腹的疑問問出口,連忙扶著邵司衡坐在居中的那張病床上,然後就著現有的器具,剪開他的衣服,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天啊……」
邵司衡的左肩胛被子彈貫穿,傷口完全沒有因為長時間的壓迫而停止流血。
韓聿柔拿了塊白布壓在他的傷口上,一邊檢查傷勢。
「子彈沒有留在傷口裡,你幫我消毒上藥,包紮一下就好了。」邵司衡看起來虛弱得快要昏倒了,但態度還是倨傲得讓人想要賞他一巴掌。
「你是傷者,口氣能不能好一點?」韓聿柔幫他消毒傷口,動作迅速準確,但絕對不輕柔。
邵司衡皺著眉頭,卻一聲痛也不喊出聲。
「傷口很大,你確定不要縫?」
「鏡子拿來。」
韓聿柔將鏡子拿到他的面前,讓他瞧個清楚。
邵司衡看見傷口的大小,皺了下眉頭,「要縫。」
「你可以嗎?」韓聿柔動作迅速的準備好縫線。「麻醉劑在哪裡?」
「不用。」邵司衡閉了下眼,唇色已然微微泛青,本欲伸手拿鑷子,卻因抖得太厲害而作罷。「你來縫。」
「我?」韓聿柔遲疑了。
要知道,她只是護士,這種事是屬於醫生的工作,萬一怎麼了,她是要吃上官司的。
「不要緊,我不會死的,也不會告你,你放心的縫吧!」邵司衡哪會不知道韓聿柔為什麼遲疑,於是開口要她放心。
「可是沒有麻醉劑……」韓聿柔四下張望,就是沒看見類似麻醉劑的東西。
「不用那種東西,快……」邵司衡一副快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韓聿柔看著邵司衡,再看看他肩上的傷口,一咬牙,「那你忍著點。」
邵司衡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她忐忑的拿起鑷子,夾起消毒過的縫線,小心的縫合他仍在出血的傷口。等她將兩邊的傷口都縫好包紮後,邵司衡也差不多撐到極限了,卻倔強的撐著昏昏欲睡的神智。
韓聿柔替他脫下染血的衣物,「你還好吧?要不要躺下來休息一下?」
「不,我要洗澡。」
「洗什麼澡?你才剛縫好傷口,不能碰水。」韓聿柔馬上出聲反對。
「髒。」邵司衡無法忍受身上那黏膩的感覺。
韓聿柔忍不住翻個白眼,「你……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