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大野狼不啃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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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三樓的則是一位瞎眼的神秘占卜師伊曼,雖然不知道他的來歷,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一種不屬於人類的奇特感覺。而諾因他自己,則是十五世紀時令人聞風喪膽的狼人。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除了毛髮比一般人濃密,生長速度快了點,月圓時變個身外,他倒是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一樣吃一樣喝,一樣得找個果腹的工作,否則便得餓成狼肉乾。

  收回飄忽的思緒,把眼光落在佈雷克身上,只見他淅瀝呼嚕地吃下那盆不知所云的東西,諾因感到胃部傳來一陣強烈的攪動,彷彿一張嘴,胃酸就要傾洩而出。

  他連忙站起身,一把抓了剛掛在衣架上還未乾透的風衣,「我去唐人街。」

  「記得幫我帶點元宵回來!」關上門還聽得到佈雷克的鬼叫。

  那是啥?諾因實在懶得再回頭問他,反正去問問看應該可以找得到吧!

  幾個禮拜來都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記憶衰退得嚴重,總是覺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諾因抓抓頭,唉,反正天塌下來當被蓋,想不起來就算了。

  雪花片片,此刻的紐約在白雪的覆蓋下,顯得異常晶瑩可愛,他腳步輕快的哼著歌,一步步往熱鬧的中國城去。

  紐約的另一端,有個人心情始終沒辦法輕鬆起來。

  張瑋慈皺著眉頭,數著桌上散佈的零錢。

  那天有打那通電話果然是對的,老太太的家人想收留她住,但性格倔強的她卻不願無端接受別人的好意,那家人看她遭遇可憐很是同情,於是借給她一些錢,帶著她到中國城找了個同胞,租間地下室暫為棲身。

  雖有個地方安身,卻讓她原本就不甚寬裕的經濟狀況更加捉襟見肘。

  來了紐約四天多了,身上的錢絕對支撐不到下個月,甚至連這個月過不過得完都有問題,這樣坐吃山空的日子,光想都怕啊!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不甘心就這麼遊學夢碎的回台灣去,幸好台灣辦事處隔天就有人在了,她馬上提出護照補辦申請,只好信用卡及銀行帳戶方面,銀行表示依據他們的作業流程,補發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歎了口氣,環顧四周,這間地下室又小又破,不過堪稱乾淨,還有一個老爺電暖爐,是同為台灣人的房東好心搬下來借她用的。

  但是這樣的好運氣能撐到幾時?

  一來到紐約就遇到那麼多事,說真的,她不免覺得氣餒,然而每每想起現在家中景象,又不得不咬牙走下去。

  家裡,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

  自從母親逝世,父親忙不迭的把外面養的女人給娶回家後,那個時候開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不屬於家裡的一份子了。

  這份委屈她忍了下來,硬脾氣的她連大學學費都不跟家裡伸手要,半工半讀的念完剩下一年的外文系,畢業後爭氣的考上某家有名的外商公司,工作三年之中死命存錢,只為了一圓出國夢。

  可是……她眼角濕了,一來紐約什麼倒沒事都遇上了,如果不是靠著同鄉人的幫助,現在的她早不知道流落到哪去了。

  她抬頭看看月曆,今天是元宵,團圓的日子,以前母親在的時候,總是自己親手揉制。小時候最喜歡元宵節,一家人圍著圓桌等著熱呼呼的湯圓上桌……

  那情景,恍若昨日,歷歷在目。

  她鼻子一酸,眼淚輕輕滴落在她白色毛衣一角;今天就放縱一點,吃碗元宵解解饞吧!

  張瑋慈隨手握了一把零錢,將自己用羽絨外套裹了個密密實實才出門。

  一走出門就是中國城,方便得很。她走在陌生的街道,打量著眾多熱鬧的店家,小心翼翼的比價,生怕一不小心就多花了冤枉錢。

  突然,一道很粗很大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轉過頭,她發現一個身穿黑色風衣大鬍子的外國人,跟一位黃皮膚的老闆嘰哩咕嚕的不知道吵什麼,兩人吵得不亦樂乎,無論中外只要是人,都愛看熱鬧,只見街道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停下腳步,興味勃勃的盯著他們。

  張瑋慈好奇的走近,聽真切了才知道老闆說的是廣東話,而那外國男子則是一口英文,本想幫忙勸架的,但是一聽到老闆的廣東話,她聽也聽不懂,轉身想走。

  沒想到她突然被一股相反方向的力道拉住手臂,差點讓她滑了一跤。

  氣急敗壞的轉身,她看到大鬍子懇求的目光。

  「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跟他說,他在說些什麼,我都聽不懂呀!」

  我也聽不懂啊!張瑋慈偷偷在心底哀嚎,不過看到對方誠懇的目光,她那要命的正義感又蠢蠢欲動。

  「我試試看。」

  她對老闆比手畫腳一番,再用普通話跟他溝通,幸運的是,那老闆聽得懂,先是點點頭,再來老臉上露出個和氣的微笑,也用港味濃重的普通話嘰哩呱啦的回答。

  「他剛剛以為你是小偷,」她翻譯給外國男子聽,「或是黑手黨要來要錢的。」

  「幫我跟他說,我很想,但可惜我不是。」

  諾因自我解嘲的道,跟這位老先生糾纏許久,再怎麼樣的好脾氣也快火山爆發。好不容易有個黃皮膚又熱心的人願意解救他。

  「我是來買東西的。」

  張瑋慈當然不會照實翻譯,中國人的幽默感並不強。

  「你說你想買什麼?」

  他垂下頭,銀灰色髮絲在陽光的映射下一閃,他很努力的回想佈雷克說的那種食物的音節。

  「好像是……願角吧?」

  願角?她聞言腦袋一時之間沒有辦法理解。

  「還是遠角?淵銷?」諾因拼湊著腦中殘餘的記憶,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喔!」她恍然大悟,雙手一拍,「你說的是元宵!」

  「對對,就是這種東西。」他鬆了一口氣,笑了開來。

  看他笑得好天真,彷彿是完成了一件什麼大事。不知道為什麼,讓她覺得這陌生鬍子男的笑容,令人看了便心情開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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