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雷克,你在賣什麼關子?」她聞言嚇壞了,連忙往前走一步想抓住佈雷克的手,懇求道:「我想見他。諾因他怎麼了?怎麼突然就消失了?」
佈雷克身形一晃,躲開她。「跟我來。」
尾隨著他來到二樓,那是伊曼的住處,一推開門,裡頭只有幾盞光線昏暗的燈!!居然還是古老的煤油燈,張瑋慈疑惑了,怎麼現在還有人在使用這種古董?
大家竟然都在這裡!!看樣子,方纔他們說不清楚諾因的去處是在哄她的。
陰鬱的光慘慘的綠,照在這幾乎沒什麼傢俱的寬敞空間裡更顯陰森。佈雷克走在前面,示意她加緊腳步跟上。
張瑋慈發覺法藍與佩卓的眼神閃爍,迴避著她詢問的眼光。
他們直直往裡走,直到最後一扇門,佈雷克推開厚重的門,只見一室空曠,毫無燈火,唯一的光亮來自落地大窗前洩入的月光。
佈雷克讓開了身子,向她輕輕點頭,「諾因在裡面。」
她連忙走了進去,可寬廣的室內除了她,一個人也沒有。
「什麼都沒有……」然後看見一隻白狼——是那只在中央公園見過的白狼。
它站在眾人的中間,金黃色的眼哀傷的看著她。
「諾因在這裡,」佈雷克指指那匹狼,加重語氣,「他的確在這裡。」
她倒抽一口冷氣,看他們臉色凝重的模樣,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她盯著白狼,臉上是驚疑的蒼白。
「所以……所以那天我見到的狼,就是諾因?」
在中央公園突如其來的消失,沒有血跡卻被遺棄的衣服,他消失的地方出現一隻大白狼……
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那麼……諾因他是……」她震驚得幾乎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是……」
「狼人。」佩卓輕緩緩地出聲,「如同我是鬼魂一樣,諾因是狼人。」
「那你們……」
「狐狸精。」法藍聳聳肩,「我是狐狸精與人類的混血,佈雷克則是出身正統的吸血鬼世家,如果現在還有貴族制度,他大概是吸血鬼中血緣最純正古老的貴族之一。」
佈雷克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像是小心翼翼地在預防她有什麼太過度的反應。
白狼緩步走到她身邊,用濕冷的鼻子碰觸她的手。
張瑋慈不禁想起自己在車上,用手撫摸過諾因的下巴時,他露出那種類似狗的表情……
還有帶血的生肉,不吃青菜蔬果……她臉色難看的搖搖頭,腳步虛浮地往外走了出去。
佩卓見狀,意圖跟上去,「瑋慈……」
但她眼神空洞的望著她,「讓我靜一靜,好嗎?」
當張瑋慈走出大門,她聽到一陣長長的狼嚎——悲痛而且深沉,如同喉頭要泣出血來的哀嚎。
張瑋慈回到四樓,進了房倒在床上,分不清內心五味雜陳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其實她隱隱約約就感覺不對勁了,不是嗎?吸血鬼、鬼魂、狐狸精……
的確,諾因是一個狼人在這棟老公寓裡,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但想是這樣想,在真正看到諾因變成狼身的時候,她還是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起方才聽到的那聲嚎叫……
諾因,那一定是諾因。
眼淚絲絲從眼角滑下,她看看自己小小的雙手,忽然明白,如果她的愛情是那麼脆弱的東西,她更應該親手守護。
在六十億人當中能夠碰見一個人,這樣的奇跡,已經是老天賜與的無上恩寵了,更遑論彼此能夠相知相愛相守,如果真愛上一個人,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愛青留走的。
那麼,諾因每個月會變身一次的「習性」,習慣了,也就沒多大問題……張瑋慈想通了。
諾因……我不想離開你。
她輕輕擦去眼淚站起身,決定下樓。
「他不會再見你。」
她聞聲一驚,轉頭就見佈雷克那雙深紅的眼不帶感情地,冷冷的凝視她。「我來幫助你,消除記憶,你……不會有任何痛苦。」
「為什麼要消除……」
她驚詫之外,也帶著憤怒,「你憑什麼這樣做?」
「我是為了你們好,」他搖搖頭,「人類,你還不明白嗎?有些事情不要記得對你們比較好,這是我的慈悲。」
「但是我……」腦海中浮現諾因那有如午後陽光那般溫柔的笑容,她低喊,「但是我不想忘記這一切……」
他皺起眉頭,冷笑,「你們人類,常常把『我愛你』三個字掛在嘴邊,但真正遇到困難的時候,那些情愛卻如風一般,轉眼不見。」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緊握雙拳,怒道:「我不會離開諾因!更不想忘記與他有關的任何——任何事情!你明白嗎?!」
他往後退了一步,原本漠然無表情的臉上微微流露出驚訝。
「給我讓開!我要下去找他!」
張瑋慈一手推開比自己高上一個頭有餘的佈雷克,堅定的從他身邊大跨步而過。
他呆滯的看看自己被推開的肩膀,好一會才露出尖長的牙,嘶了一聲,「老天,我沒有遇過……有哪個女人居然這樣推開我?」
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佈雷克身為吸血鬼的信心受到極大損傷。
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法藍、佩卓與伊曼三入圍繞在變身為狼的諾因身邊,靜默無語。
此刻的絕望,無人可明白——比前一次荷俐的背叛,傷得他更深更重的痛楚,在他心底擴散開來。
他不會再作夢了。
一個狼人,憑什麼去祈求一段真愛呢……
「諾因!」
隨著砰砰砰的腳步聲,金黃色的眼中倒映出一個矮小身影。他看見張瑋慈一臉下了決心的模樣,離他越來越近。
她彎下身子,緊緊抱住狼身,聞著獸身上的味道,發現跟人類時的諾因所差無幾。
「對不起……」
佈雷克跟在她身後。
「告訴我,人類!」他來到他們身邊,「你的選擇是什麼?你能接受這種型態的諾因嗎?」
「選擇?」張瑋慈一臉迷惘,她要做什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