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余曉樂很難形容眼前的這個女人,據她目測,頂多是三十多歲左右的年紀,有種在台灣女人身上找不到的雍容和雅致,皮膚白得像雪,好像她不曾在台灣過過夏天似的,細細的眉、微瞇的小眼睛,很有女人味,可是……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和心機,這女人看人的眼神非常深奧……
能賺就賺是余曉樂的人生哲學,只要是正當的錢、只要是吃得下來的,她一毛錢都不會放棄!剛結束一份打工工作的她,接到經紀公司的來電,問她要不要賺外快,因為她之前就常接些跑龍套的角色。
所以她火速的趕到經紀公司,之前常有小明星或是小演員因為意外插柳的角色而大紅大紫,說不定她有這種好運。
籐原纓子冷靜而且沉穩的盯著穿著一件小洋裝,頭髮披肩,薄施了些脂粉的女孩,這女孩真的和自己的女兒有些神似,她們都是清秀、慧黠,看來很有鄰家女孩味道的女生,只是……自己的女兒向毒品靠攏,完全沒有眼前這女孩的陽光氣息。
「你叫余曉樂?」籐原纓子試圖掌控整個場面,畢竟這關係著她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馬虎不得。
「我是,請問你是——」余曉樂禮貌的反問。
「今年幾歲?」對方沒有讓她說完,反而很權威、很速戰速決的接著提問。
「二十三歲。」余曉樂馬上進入狀況,不再多囉唆一句,這女人和和善沾不上邊。
「會日文?」
「一點點。」她有些心虛的回答,她的一點點可是非常、非常小的一點點,是最普通、最生活的基礎對話能力。
「會演戲?」
「還好吧。」
「心臟夠強嗎?」籐原纓子沒有一絲笑意的臉,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我確定我沒有心臟病。」余曉樂忍不住自嘲,以她從小到大的人生經歷,如果心臟不夠強,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如果你決定接下這份工作,你必須和我簽一份保密條款。」籐原纓子平淡的語氣似乎透著詭異。
「保密條款?」現在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我是要演情報員還是什麼不可告人的角色?如果洩密要賠錢嗎?」
「你要演我的女兒。」她決定用這個女孩,這女孩有幽默感、樂觀、反應快,應該能勝任這個角色吧,她可不能找個笨女孩來壞了大事。
「你有像我這麼大的女兒了?」余曉樂純粹出於本能反應。「你……你不像是四、五十歲的女人耶,你是用什麼保養品啊?」
籐原纓子沒有生氣,把女孩的話當是讚美,抱著炫耀的心理,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像是女皇一般。
「我三十九歲。」她驕傲的說出來。
「你這麼早婚」
「我早不早婚和你有關嗎?」
「我是說……」余曉樂有些訕訕然。「我們台灣的法律好像有明文規定……」
「我是日本人,我叫籐原纓子。」她不耐的打斷她的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余曉樂吐了吐舌頭,她差點忘了,現在人結婚、生小孩可以「分段」進行,她最好別問太多。
「所以我不是要上電視或是拍電影?」余曉樂自動拉回重點。
「不上電視、不拍電影。」籐原纓子聲音輕柔但是極有力道的說:「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要我演你女兒……三個月?」
「我會付你三十萬。」
「三十萬?」她有些猶豫,世上沒有容易賺的錢,除非走旁門歪道。「籐原小姐,我必須做些什麼?」
「二十三歲的女孩會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不會這麼好賺吧」余曉樂不是活在玻璃屋裡的女孩,國中時,父母欠債跑路,她曾經跟著四處搬家好一陣子,後來父母又將她托給親戚,一個親人換過一個。
她比別人更早看清現實面,也明白生活是艱難的,但天性樂觀的她,學會凡事要堅強面對,不然要怎樣呢?把自己逼死嗎?快樂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
「你有別墅可以住、美食可以吃,只要你答應,你可以過三個月千金小姐的日子。」籐原纓子現在更相信這個女孩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當千金小姐?」余曉樂怕這是玩笑一場。
「你不是在作夢。」
「有錢拿又可以當千金小姐」這下她更遲疑了。
「我不是詐騙集團。」
「我……不用出賣自己的肉體吧?」余曉樂一臉嚴肅的說:「日子再苦我都不幹這種事,我絕不會允許自己墮落到這個地步。」
籐原纓子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笑了。「我是要你演我女兒,不是要你演妓女。」
「那……」再不答應就是腦被癌細胞侵襲。「我願意!」
第一章
「儒昊,有事和你商量。」盛穆天知道每星期一兒子必定到公司聽取簡報,所以特地挑這一天和自己兒子碰頭。
盛儒昊看著他不語,坐在總裁椅子上的他是一派淡漠,叫人很難看出他這會的情緒。
一年前他接下了「盛天財團」總裁的位子,個性使然加上有先見之明,一開始就聘請了好幾個專業經理人來幫他賺錢,他只需要參加公司裡的重大決策,做出最後定奪就可以,三十歲的他已過著半退休的生活。
出身傳統豪門世家的盛儒昊是盛天財團的唯一繼承人,但是他並不是父親唯一的兒子,盛穆天多金、風流,共有一妻四妾,小老婆生的兒女成群,但因為他的母親是盛穆天的正室,所以只有他才有資格接下總裁一位。
他二十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他父親從此四處輪流住小老婆家,於是像是一座足球場那麼大的豪宅,只住了他、管家、傭人們,談不上有家庭溫暖,於是漸漸的,他變了!
變得寡言、變得不喜歡和人接觸,更不善於和人溝通,他有了自己的保護色、自己的世界,成了商場上惜字如金的「鐵血總裁」。
盛穆天再看兒子一眼,不說話是認可嗎?他真的很無奈,明明是老子,但是在兒子面前,他居然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