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我四個小老婆裡面,我最疼、最喜歡的是纓子。」盛穆天自顧說了起來。
盛儒昊轉了轉眼珠子沒插話。
「你媽也過世十年了……我想給纓子一個名份,扶正她。」他小心的說,有點擔心兒子的反應。
盛儒昊聳了聳肩,沉默十秒,接著換了個坐姿,叫人感到有些不安。
「你也知道纓子和我沒有生下一男半女,但是在她的上一段婚姻裡,她有個女兒,為了替自己留後路……你也知道女人的。」盛穆天乾笑。「怕東怕西,成天就是怕老、怕發胖、怕後半輩子沒有依靠,反正怕個沒完,為了安心,她想讓她的女兒入籍盛家。」
盛儒昊眉毛一挑仍是沒開口。
「你說呢?」盛穆天像在等聖旨。
「隨便。」
「意思是……好」他鬆了一口氣。
「隨便。」反正他不在乎,父親其實早已不在他的世界裡。
「還有,」盛穆天真希望這會是由他坐著,兒子站著聽他說話,這樣他會比較有權威一些,可是一想到兒子超高的身形,那還是算了,至少他現在站著比坐著的兒子高。「我想讓纓子的女兒到你身邊。」
「不懂。」
「我希望她搬去和你一起住。」盛穆天一口氣說完,表情堅持。
「不。」盛儒昊冷冷拒絕。
「反正屋子那麼大……」
「不准!」
「那是我給你的!」盛穆天抗議。
「找別的地方。」他已習慣了那間屋子,那是他的天地、他的世界,有他熟悉的人,他不想多個人攪局。「我付錢!」
「不是錢的問題!」
「不可能。」盛儒昊冰般的目光投射到父親身上。
「纓子希望她女兒能跟在你身邊,你可以帶她進入社交界,結識那些社交名流、名媛淑女,算是幫她正名,給她一個身份。」
「你就可以這麼做!」盛儒昊氣到話多了。
「現在當家作主的人是你。」
「不。」站了起來,盛儒昊超過一九○的身高的確給人壓迫感。「我可以說幾十遍。」
「我是你老爸。」
「我不要一個累贅在身邊。」
「她不是累贅,她是你纓子阿姨的女兒,起碼你要尊重這一點。」盛穆天義正詞嚴。「我只要你給那個女孩一個房間,偶爾帶她露一下臉,這過份嗎?如果真入了籍,辦了領養手續,改了姓,她也算是你妹妹。」
「不是親妹妹。」他傲然一句。
「總是妹妹。」
「你說的。」
「而我說了算。」
「你是在逼我嗎?」
「難道你要我求你」擺低姿態,盛穆天整張臉有些蒼老。「我是你老爸啊!雖然現在整個財團是由你來掌舵,可這總是我打下的江山,你起碼給我一個面子,再說為人子女的,總希望老爸過得快樂吧?纓子可以給我快樂,我也要給她快樂,我一定要幫她達成心願。」
盛儒昊的眼中閃過複雜情緒。
「而且又不是一輩子,很快的她會嫁人搬走。」盛穆天找對自己有利的說。
他有點動搖。
「兒子,拜託!」
「先見面。」盛儒昊先讓到這裡。
「謝了,兒子。」盛穆天已樂翻天。
*** *** ***
余曉樂不知道自己走什麼狗運,居然有機會住到像是好萊塢大明星家的豪宅,不光是游泳池、籃球場、大片草坪,客廳更像是華麗的小型博物館,處處是財力的彰顯、貴氣的派頭,她發現自己有可能是到了片廠,而不是住家。
籐原纓子挽著她的手臂,一副「護女心切」的表情,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身側。
「叫哥哥。」
「哥哥——」
「不!」站在客廳正中央的盛儒昊寒著一張臉,冷冷的視線掃過了他父親、籐原纓子、還有這個……妹妹。「別這麼叫。」
「媽……」余曉樂一臉「哀傷」的看著她的「母親」,本來她想用日文叫,可是又怕有天日文被抓包,更何況籐原纓子是嫁台灣老公,她「父親」是台灣人,所以她乾脆一律說國語。
「穆天……」籐原纓子向自己的男人搬救兵。「你不是都說好了嗎?」
「儒昊!」盛穆天看著兒子。「你是存心要給我難看,叫我下不了台嗎?」
盛儒昊沒有反駁或是為自己辯護。
「她叫美晴,生父姓湯,但是因為很快會改姓我們盛,所以就叫她美晴好了。」盛穆天強迫推銷。
「叫我小樂好了!」怕搞混、怕穿幫、怕自己一時反應不過來,余曉樂早想到了辦法。「這是我的小名,大家都這麼叫我。」
「是啊!叫小樂!」籐原纓子也附和。「她從小就很會帶給大家快樂,所以大家都這麼叫,很少叫她美晴。」
「小樂。」盛穆天馬上改口。
盛儒昊的反應還是……沒有反應。
「我叫唐叔幫小樂安排住所。」盛穆天決定「造成事實」。唐叔是這個大宅的管家,掌管所有的傭人和雜務。
「等等。」盛儒昊反對。
「兒子,我們講好了。」
「我沒有點頭。」
「我點頭了。」盛穆天吼出。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余曉樂看了看籐原纓子。「媽,我沒有這個命,我認了,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在爸爸的身邊也很好、很開心,雖然住的是破公寓,雖然只得溫飽,可是起碼是自己的家,我不必來這裡討人厭、惹人嫌,我們走吧。」
「小樂……」籐原纓子演技精湛,馬上擁著「女兒」,一副苦情母女的樣子。「不能怪人家,畢竟你和姓盛的沒有關係,我幫不了你、照顧不了你,我很慚愧,生下你卻無法給你最好的一切。」
盛儒昊露出厭惡的眼神,這算什麼?
「小樂哪裡都不去,她會在這裡住下來!」盛穆天發火了。「你聽到了嗎?」
「她想走。」
「因為你沒有留她!」
「她想走就走。」盛儒昊的態度強硬。
「她沒有,她會留下來。」
「她要回她爸爸那裡。」他耐心的說,毫無所懼的看著父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