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俘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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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俘?」景華擰起眉,也明白這幾年鄰國之間征戰不斷,遠在天邊的天子,早已形同虛設。諸侯們自立為王,勝出者可為盟主,甚至是霸主,彼此間爭奪不斷,烽火連天數年。

  「當然囉,有戰亂自然有戰俘,比俺還慘,是賤民吶!一輩子翻不了身呀。」小二手腳利落,不一會兒將糕點備好,轉身離去。

  景華目光跟隨那群可憐的戰俘,只見裡頭大多是壯丁,也有幾名婦孺。還有幾個年約七、八歲的孩童,稚氣的臉龐佈滿驚慌。

  「小……小姐,別看了!」素秋拉著主子,知道她悲天憫人的脾性,這也是她不愛景華一天到晚出宮的原因。

  她應當活在無憂無慮的世界裡,備受眾人寵愛,無須去體驗人生的疾苦,也不必去感受何謂悲傷哀痛。素秋希望她的主子永遠幸福快樂。

  「喂!偷啥懶?不知死活啊!」

  鞭聲揚起,重重地揮在早已佈滿傷痕的血肉之軀上,幾聲虛弱的哀號,教人不忍聽聞。

  景華站起身,不顧丫頭的阻攔,提起裙襬直往那群戰俘行列奔去。

  「住手!人都要讓你給打死了。」景華雙手打開,嬌小的身軀擋在那群戰俘前。

  「臭丫頭!妳想死嗎?」士卒舉高手裡的鞭子,這不怕死的女人突然衝過來,要不是他反應快,這一鞭肯定打中她了。

  「沒見他們都走不動了,還催人?」景華還口。

  「他們走不動,還要爺兒我請馬車來拉他們不成?」男人噴口氣,啐了一口唾沫。「我呸!這群賤民!」

  素秋見主子這回管起閒事來,嚇得不知所措。「小姐,您做啥?」

  「丫頭,這兒不是讓妳玩娃娃戲的地方,還不趕緊滾開!」男人揮起鞭子,她們再不識好歹,他可要動手攆人了!

  「我……」景華兩拳緊握,無法置之不理。「我有銀兩!」她忙要素秋掏出錦囊,將銀兩倒了出來。「這些夠是不夠?」

  男人見她手裡捧著那些錢,兩眼都發直了。

  正要伸手拿時,景華卻又縮回手。「大爺,您行行好!讓我給他們添個茶水糕餅,飽了您也方便趕人上路,是吧?」

  「怪丫頭!沒見過有人嫌錢多沒地方花。」男人揮手,拿了景華的錢就到旁邊去偷閒。

  「謝大爺、謝大爺。」她歡歡喜喜的直道謝,又忙著回茶棚喚店小二多備幾壺熱茶糕餅,再到隔壁賣肉包子的小鋪子,買下一堆夠他們吃飽的包子。

  「謝姑娘、謝姑娘的大恩大德!」戰俘們拿了熱騰騰的吃食,莫不感激涕零,淚水鼻涕全糊在一塊兒。

  景華和素秋不顧旁人異樣眼光,更不在乎細碎的耳語,只是忙將食物分送給他們,茶棚的店小二也熱絡地伸出手來援助。

  見他們狼吞虎嚥的模樣,想必之前受盡了不人道的折磨,想到這裡,景華鼻頭發酸,可手裡的動作卻未曾遲疑。

  「姑娘,您心腸真好!以後會有好報的。」一名老嫗喝著熱茶,她齒牙動搖,根本吃不了太多的東西。

  「婆婆,我替您將餅弄軟些。」景華把餅放在茶裡泡軟,再拿給老嫗方便她下嚥。

  「謝謝姑娘了。」

  見老婦人身上僅有薄衣,凍得連話都說不清,景華脫下那件大紅綿紗襖,給她罩下。「天冷,穿著吧。」

  景華逐一脫下棉襖、襖衣,披罩在需要的人身上。其中,她最不忍見到那個不滿十歲的稚童,他凍得兩唇裂開,連茶都喝不了,遑論吃東西,只能眼巴巴見其它人狼吞虎嚥,一雙大眼淚汪汪。

  若不是旁邊同是戰俘的男子,用指頭一點一點的蘸茶在那孩子的唇上,那孩子恐怕就要渴死了。

  「還是讓我來吧。」景華蹲在男子身邊,遞給他一杯熱茶和兩三個肉包。「你自己都還沒吃,對吧!」

  男子滿臉塵土,骯髒污穢得根本見不清原來的模樣,可那目光冷冽得不似尋常人。

  「我知道你沒吃。」她看見在其它人忙著搶分吃食的時候,他默不作聲讓人先拿,之後才取了一杯茶和一塊鬆糕,分給那孩子。

  男子睞她一眼,沒吭聲就取走她遞來的食物,坐在一旁悶頭吃著,視線仍停留在她身上,打量著她。

  景華知道他的目光逗留在自個兒身上,便開口道:「你……有機會,會逃走吧?」

  他冷冷地瞪向她,肉包一半陷在嘴裡,但卻沉靜得宛若一座寬廣的深潭。

  「如果有機會,就要逃走,能逃多遠,那就跑多遠。」景華小聲的說著,拭去稚童臉上的髒污。

  男人將剩餘的包子全塞進嘴裡,一口飲乾熱茶,沒有多搭理她。

  見到她將唯一一件微厚的薄襖披在孩童的身上,僅剩單薄的衣料時,他的眼中閃過火花。

  「小姐!您別再脫了,會凍死自己的!」素秋趕忙將肩上的錦袍罩在主子身上。

  「拿去給其它需要的人,別妨礙我做事。」景華一推,袍子落在地面。

  「在上者,別做出不合宜的事給下位者添煩。」他冷冷一句,刺向景華。

  他的一句話,景華才知曉自己的任性,乖順的披上袍子。

  「妳既然那麼慷慨大方,不如也贈個東西給我。」

  他的唐突,讓她有些驚嚇。素秋見狀,揚聲喝斥:「登徒子,休得無禮!」

  伸出寬大的掌心,他只是一徑地望著她,不容她的拒絕,那目光灼熱得像是要將人焚燒殆盡。

  「你……要什麼?」她逃不開他的視線,如同被牽引一般。

  即便他受盡鞭棰,並且肘手煉足,仍帶著有難以忽視的傲氣,那是經過淬煉,看遍塵世滄桑之後,才會有的神情。

  「一支髮簪。」他指了指她發上的金步搖。

  景華不顧小婢的勸阻,取下簪子擱在他的掌心。「希望來到中山國後,你可以過著隨心所欲的日子。」

  「這是癡人說夢。」他訕笑,不信她嘴裡那套。戰俘的身份是最低賤的,焉有隨心所欲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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