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俘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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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柳君今的目光,他其實也是清楚的,但就因為知道,所以才顯得更加用心掩飾。「明日,就走吧!」

  「走?我該何去何從?」柳君今反問,她孑然一身,他不是最清楚嗎?

  「去任何一處,可以容得下你的所在。」

  「你知道我沒有那樣的地方。」

  邦彥別過頭去,不願見她無意間流露的無助。「我已自身難保了。」

  「那至少讓我陪著你。」其他的,她不敢貪,但求在有生之年,還能夠伴他在左右。

  「陪?」邦彥的笑容裡,夾雜傷人的嘲諷。「大難已來,勞燕分飛,你還認為有所謂的天長地久?」

  在杜瑾湘面前,他一肩攬下所有責任,為的是勇敢面對自己的感情,因此坦承了。可是,他不再是先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到頭來不過是落魄潦倒,能給她怎樣的安逸?這段他已然動心的愛情,早就無法成真,是他的癡心妄想,以為足以掌握在手中,卻也落得如此下場。

  「說到底,我也是同樣害慘了你。」邦彥說出言不由衷的話。時到今日,他不該拖她一道受苦。「你當真相信,這世上真有所謂再續前緣這樣的荒唐話嗎?」

  他們都被掌心的印記所苦,以為真有緣分這回事兒。但事實證明,他們到頭來也是被命運捉弄得心力交瘁,焉有何情緣可言?

  「這難道是你拿來當作回絕我的理由?」柳君今苦笑,就算再愚蠢的人,也明白他的推托。「你知道的,無論有沒有,我們都無法去證明什麼。如果非要親眼所見,才可以確定所謂的真相,我只曉得在這裡遇見了你。」

  若說他們無緣,站在彼此眼前,可以觸及對方的溫暖,這樣的距離,難道不算是緣分?

  邦彥的唇逸出一聲輕歎,莫名的情緒壓痛了胸口。他該怎麼做,對彼此來說才是最好的?

  柳君今伸出手,握住他有印記的掌心,這是她頭一回鼓起的勇氣。

  「讓我留在你的身邊,日子不會太長太久,我不貪圖你的承諾,也不要你給的安逸,我要的只有你掌心裡的溫暖。」

  很快地,她將像只遷徒的候鳥,終要飛離有他身處的境地,獨自奔向那不可知的冥地。但在此之前,她盼望能留住他的溫柔,在未來一人的旅程中,還保有這一份美麗的記憶。

  或許,在他惦念起她時,仍有愉悅的往事可以追憶。讓她曉得,在自己離去之後,這人間塵世中,也還有人掛念著,可能相當短暫,卻曾經被他想起過。

  邦彥將她攬進懷裡,抹不掉心中還想擁抱她的渴望。在他一無所有後、在他失意退至谷地後……他想起的,也不過是她笑容中蘊含的情意。

  「放肆!」門外,斥喝聲響進大廳,杜家老爺來得又暴又怒。

  邦彥隨即探去,忙將柳君今護在身後。

  見他有此一舉,杜虢怒氣沖沖地踩進門,兜頭就摑了邦彥一掌,怒道:「無恥!」

  柳君今眼見他無端遭受責打,正要上前,卻還是被邦彥一掌攔擋在後。

  「我杜虢到底也是看走眼!」見邦彥三番兩次護她護得緊,心意毫不隱瞞。「你將湘兒擱在哪兒了?」

  「杜伯……」

  「不准喊我!你沒那種資格!」杜虢冷哼氣。「我擔憂你,忙著來探看,卻見你流連在兒女私情之中!」

  邦彥沒有反駁杜虢的怒罵,一心承擔著,他對於杜家,其實是虧欠的。抬眼,他見到杜瑾湘的身影,就像是木娃娃般地,冷冷地看著他。

  「這女人不但來路不明,還害你落得如此下場,直到現在你仍執迷不悟!你簡直是鬼迷心竅!」杜虢指著他的鼻頭罵,從未這樣責難過他。

  是啊,若非他鬼迷心竅,又怎會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感情?

  他一向認為,感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待瑾湘好,她會成為自己的妻,彼此相敬如賓,無憂無慮終老一生。激情並無,有的也是相互扶持的心,人都怕孤寂,她非要他不可,而邦彥也認為照顧她毫無不妥。

  直到柳君今的出現,印證他夢裡那個擾他心神的女人,她的存在幾乎剝奪他的理智、他的自制,以及他冷冷淡淡的感情。

  曾幾何時,他的心,因她而灼熱地燃燒起來。

  「杜伯說的,小輩無力辯駁,也不願替自己辯解。我只是……」他看著廳堂之外的杜瑾湘。「不願瞞著瑾湘,她應當有知道的……」

  「我要你娶湘兒。」杜虢打斷他的話。

  「杜伯,恕小輩做不到。」

  「若你是因為被眨為平民而感到自卑,我杜家有錢有勢,不怕你一時失志。」杜虢口氣猖狂,也有幾分富貴人家的架子。「做了我的賢婿,依然保你風光的日子!」

  邦彥搖首。「小輩並不貪求榮華富貴,但求心安。」若真如此,他早就選擇杜瑾湘,而非是今日的毀約。「瞞著瑾湘一輩子,心裡永遠記掛著另一個人,這樣無法走到白頭。」

  「邦彥,我當你是一時意亂情迷,並非真要辜負湘兒。」杜虢苦口婆心,早是不將邦彥當作外人。

  他的沉默,讓杜瑾湘既心痛、也心疼。都怪她!那該死的女人!

  「爹,別逼邦彥了……」杜瑾湘話聲清淡,沒有昨夜的失態。「讓我們三個人好好談一談,好嗎?」

  柳君今看著可人又嫵媚的杜瑾湘,心底同樣升起一股妒火。她什麼都不缺,也什麼都擁有,就連陪伴在邦彥的身邊的日子,也是自小到大!

  為何同樣是女人,她可以得到這麼多?而自己卻是如此的貧乏?

  捫心自問,她這輩子並無對不起任何一個人,也從未狠心真要傷人,她總是被逼得迫不得已,甚至連退路都不得而走。

  那麼杜瑾湘呢?就連往後的日子,她都可以陪他一道過。

  柳君今咬著唇,恨意夾雜著一絲的妒忌。要是沒有她!要是沒有她!邦彥無須進退維谷,更不必白白遭受這樣的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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