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焰,這兩年裡,你做了大事嗎?」景華棲在他的胸口上,一日的顛簸和驚魂未定,已經讓景華疲累不已。
邦焰將她攬得更緊,深怕她癱軟的身子滑下馬背。「有,帶走妳……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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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焰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床榻上,無奈不過小小舉動,卻將夢中的景華驚醒。
「妳歇歇,養精蓄銳。」他低聲哄著,嗓音出奇的溫柔。
「邦焰,別離開我。」夢中,她連睡著都遇見一群凶神惡煞的匪類追趕著自己。「別拋下我……」
她真是被嚇得六神無主,三魂七魄都散得泰半了。邦焰揩去她眼角的淚,撫撫她的面頰。
「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妳身邊。」他話說比前一句還要輕上一半,怕又讓她無法安定。
「這是哪裡?我們在哪裡?」一室陰暗,擺設簡陋,桌上不過只有一盞燭火,隨時就會遭夜風湮滅,那時要是看不見,她會不會又被不識得的人給帶走?
「我常歇腳的行館,很安全的。」兩隻軟嫩嫩的小手捉緊他的衣襟,邦焰曉得她很緊張。
「他們會不會知道這裡?」見外邊天色已暗,有道是入夜不靜,百鬼夜行,想要作祟怎會放過夜裡的奇襲?
「放心!行館偏僻,沒有熟人引路,旁人是不知道這裡別有洞天。」邦焰索性將她攬在懷裡,她太過恐懼,他也顧不得男女受授不親,定她心神為上,別無雜念。
景華偎他偎得緊緊,兩手環上他的腰際,像是正躲著不知會從何而來的惡鬼似的,靠在他心口上。
「妳從前像是膽大包天的。」如今,膽子也給貓兒叼走了。邦焰笑著,語氣微微輕佻。
「邦焰,我好怕!真的是好怕。」白日那些人慘死的模樣,到現在她還印在眼前牢得像是被刀刻上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見她噙在眼眶裡的淚水,再度抹去。「看著我!妳只要專心的看著我!其它的,不去想,也別再想!」
「邦焰……」他溫熱的體溫偎著她發寒的雙手,景華知道只能依靠他了。
「妳只能想我!認認真真的想著我!」他的唇湊在她微微顫抖的紅唇上。「只要想我,也就容不下其它了。」
他的話,在今夜裡顯得特別的溫柔。不如白晝中的強硬,也沒有當初相遇的憤世忌俗。輕軟得像是風中飄蕩的棉絮,在景華的心裡不斷翻飛著,將她的恐懼不斷的帶離開她的心窩。
「聽見沒?妳只能……想我。」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又輕又緩,謹慎得像是怕她再度受到驚嚇。
這一夜,她睡在他的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音,直到天明。
邦焰至始至終都不敢說,兩年前那一夜裡的離別,他靜靜地看著她走向宮殿大門的背影,心裡暗自祈禱兩人之後,別在像這般難堪的情況下再度重逢。
又甚至興起要是從不曾相遇,他也不會知道自己形勢有多卑微可憐的自私念頭。
然而,上天似乎是聽到他的心願,卻也忘了再眷顧他一些。
她依然是那尊貴的落難公主,而他不過也是一個想做大事,卻一事無成的小小武夫。
老天,真有聽見他的心願嗎?
第三章
切莫棄我,誓言既說焉有反悔!切莫離我,此情已定天地為證!切莫負我,夫死吾也不獨活!切記切記,吾不獨活。
「我們該走了。」早膳過後,邦焰簡單收拾行囊。說穿了,也沒有任何可帶走的東西。
他們匆匆地躲避至行館不過三日,除了斗室內一些本有的換洗衣物之外,最多也是他替她找來幾套女人的衣衫。
「去哪裡?」景華喝口茶,方纔她啃的饅頭還在肚裡沒消化呢。
「此地不宜久留,待久便會暴露行蹤。」到時,連大伙都會被拖累。
「我們又能何去何從?」擱下茶杯,景華歎息。縱然身著粗布,也難掩她嬌弱尊貴的氣息。
「能走一步就算一步。」早些時候,他已經和兄弟們商量好回到臨淄的商號內,只要繞遠路,專走小道避人耳目,要平安抵達齊國並非難事。
他們逗留得太久,再拖下去他的兄弟們都要餓肚皮。生意不接不做,老天爺不會憑空掉錢銀下來,底下幾十餘口要吃吃喝喝,他拿什麼餵養?
景華乖順地頷首,也沒有打算。
「妳……」邦焰深深地看她一眼。「妳失蹤的消息傳開了。」這陣子,外頭鬧得雞犬不寧,各國形勢陷入空前的危急。
一不留神,戰火將如祝融肆虐,一燒不可收拾,禍國殃民。
「那中山國的邊境呢?」景華瞠大眼,怕鄰國又要以此大作文章,乘隙侵中山而入。
「趙國已經派兵駐紮在邊界,他們說中山國毀婚。」他底下人探了消息,不出邦焰所料,在中山兵將放出狼煙之際,主轎遭劫的事實便早一步傳開。
「是中山國中埋伏!豈能說是毀婚?」景華大聲咆叫,她差點命喪黃泉了。
「沒見到妳的屍首,趙王心裡是不甘,說中山國的公主詐死。」這理由倒讓邦焰一點也不意外。
趙王處心積慮欲吃下中山國,中山勢弱,可也好在還擁有一支精銳部隊,外敵入侵也非易事。而戰事要行得理所當然,自然需個借口。
中山王嫁女,只怕也是趙國暗裡走的一步棋。親,迎了!結成親家日後蠶食;親,不成!對頭冤家只好鯨吞。
「當日劫轎欲斷我魂的,是不是趙國派來的伏兵?」景華恨極了,她到底也是成了災星,將中山推入死地裡。
「不!那軍旗的圖騰,並非來自趙國。」奇襲來得太快,邦焰只曉得不是趙國的錦旗,但也可能是有人使詐,從中作亂欲掩蓋事情真相。
景華失去平日教養,不甘心地雙拳垂至桌面。「中山夾在大國之前苟延殘喘已經夠委屈了,難道真要滅我到一兵一卒死盡,才願罷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