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一樣愛你,只是沒說。」邵仁傑覺得眼眶熱熱的,「譯廉是譯廉,你是你,你們都是阿爹心上的一塊肉。」
邵仁傑一向不善於表達感情,今天說出這些話對邵譯嘉而言,已經是以前不敢奢望的。
她忍不住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瞧你,哭得跟小花貓一樣。」他掏出一塊方帕,「擦擦吧,你到屋子裡等阿爹,等這邊收拾好阿爹再去看你。」
「好。」她吸吸鼻子,只要阿爹不趕她走,等多久都沒關係。
看邵譯嘉進屋去,納蘭反而停下了腳步,輕喊道:「老爺,我有話跟你說。」
「待會進屋一起說。」
「不成呀。」她為難的說:「不方便在小姐面前說。」
他看了她一眼,「那好吧,你跟我來。」
第十章
棘爽月步出知府衙門,突然在這裡看到一個不該出現人。
那種感覺好像進入姑娘香閨,卻看到一個大和尚一樣,有點奇怪而且不協調。
「你在這裡幹麼?」
這傢伙不在京裡享福,跑到疫區幹麼?
褚嚴華嘿嘿一笑,「你在這裡幹麼,我就在這裡幹麼。」
他哼了一聲,「我來這裡視察疫情,你也來視察疫情?」
「那是表面的理由,我說的是私底下原因。」他暖昧的衝著他一笑,一副大家心裡都有數的模樣。
說穿了,還不是捨不得離開美人太久,怎麼樣都要跟來。
人家他也捨不得離開他的納蘭太久呀。況且那天她實在太奇怪了,居然淚眼婆娑的叫他忘了她。
這種事不問清楚不行,像胸口插著一根刺,連呼吸都疼。
棘爽月瞭解的笑了,「原來如此。」
有人假戲真做,真的捆了一個娘子回家。
納蘭再怎麼伶俐,碰到了笑嘻嘻、無賴似的褚嚴華,恐怕也招架不住。
「確是如此。」他突然變得愁眉苦臉,「殿下你春風得意,旁人可就倒足了大楣。」
棘爽月何等聰明,一聽就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那人是邵院使的,有本事你同她要去吧。」
若是他的人,他不會小氣。
褚嚴華哈哈一笑,「我要有本事也不用偷偷的跟來,把人搶走就是了。」
「你搶得了她一次,難道搶不了第二次嗎?」
「就怕有人來為難我,硬逼著我放人哪。」他歎了一口氣,「殿下,你說對不對?」
要是邵譯嘉捨不得,又在殿下耳朵旁邊細語,那他還不是得乖乖放人。
「會嗎?不會有人這麼不識相的,放心吧。」
這句話一出,就是他不會插手管了,他大可以用拉、用扛、用拖的把納蘭帶回去供著。
褚嚴華大喜,對他深深一揖,「這次是真的跟你道謝。」
「所以以前都不是真心的?」棘爽月故意裝出不高興的樣子。
「有的時候是敷衍的,有的時候是真心的。」褚嚴華笑嘻嘻的,很老實的說。
「也只有你敢跟我說真話了。」
平常連東流都不能信了,還有誰是他能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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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只是個奴才。」納蘭為難的說:「怎麼能跟你們同桌而食?」
「胡說,你是我的姊姊呀。」邵譯嘉拉著她,「一家人一起吃飯有什麼不對?」
邵仁傑也道:「一起來吧,丫頭。」
說完,他似乎覺得不好意思,假裝咳嗽了幾聲就先出去。
「阿爹都這麼說了,你不許說不要。」她把她拉著往飯廳走。
「好、好吧。」她勉強跟著她走。
早上她將這陣子發生的事都說給老爺聽,還有太子與小姐的關係和未來隱憂。
他聽完以後眉頭深鎖,一言不發,許久許久才問了一句,「譯嘉愛他?」
她不能昧著良心說謊,於是坦白的回答,「很愛很愛。」
「那我也不能說什麼,誰叫我們邵家原本就欠了他們。」
納蘭一直以為老爺會是最有力的反對者,沒想到他居然以一句「欠債論」就不管。
她真不懂,為什麼會有誰家欠誰家的這種話出現?
她陷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把她喚回現實。
「娘子,別來無恙?」
納蘭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帶你回家呀。」褚嚴華一臉哀怨的說:「你該不會忘了我們拜過天地吧?」
納蘭立刻紅了臉,「你說那是騙騙褚伯伯的。」
她在褚家的時候,褚家上下對她極好,尤其是褚氏夫婦。她會肯拜堂是因為褚嚴華騙她,說褚伯伯不久人世,臨死前想看他成家,她才答應的。
「本來是那樣沒錯,可是現在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她生氣的瞪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吃他的虧。
他理直氣壯的開口,「當然是因為現在我太喜歡你了,捨不得不真的把你當娘子。」
「你……」她一跺腳,氣他的輕薄和無聊。
邵譯嘉和棘爽月握著手,笑盈盈的站在旁邊看這對冤家。
邵仁傑怕他們一抬摃就沒完沒了,使得飯菜冷了,於是招呼道:「有話待會再說,現在都過來吃飯。」
「好,馬上來。」
邵譯嘉和棘爽月落了坐,一臉怒容的納蘭也在褚嚴華的拉扯下坐好,大家熱熱鬧鬧的開飯了。
棘爽月下午跟未來的岳丈懇談,又是發誓又是保證的,才讓他放心點頭,應允這樁婚事。
因此他感激的為邵仁傑又是斟酒又是夾菜,慇勤得不得了。
「阿爹,你嘗嘗這道蜜汁燒鵝腿。」邵譯嘉也不落人後,夾了一塊鵝肉到爹親碗裡,「味道鮮美、十分難得。」
「阿爹老了,啃不動,還是留給年輕人吧。」他夾起了那塊鵝肉,很自然的放到棘爽月碗。
邵譯嘉知道這是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那表示他認可了棘爽月,她高興得眼眶都濕了。
「不如邵伯伯試試這塊魚吧。」棘爽月趕緊夾了一塊黃魚肉,孝敬他的岳丈。
「娘子,我幫你夾。」褚嚴華也學他們獻起慇勤,「吃點……呃……」他夾了面前那盤青菜,卻不知道是什麼菜,只好含糊的說:「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