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譯嘉好心的告訴他,「是菠菜。」
「對。」他笑咪咪的點頭,「吃菠菜養顏美容,蚊子都會跌倒。」
「胡說八道,跟蚊子有什麼關係!」納蘭瞪了他一眼,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冷淡。
她要時時刻刻記得自己背負的責任,才不會被他的柔情所惑。
她知道他的輕浮、嘻笑後面藏著無限的柔情蜜意。
「是呀,跟蚊子有什麼關係?」邵譯嘉也不明白,好奇的問。
邵仁傑雖然沒問出口,但心裡也納悶,從沒聽過吃了菠菜,蚊子會跌倒這種事。
只有棘爽月不覺得奇怪,反而唇邊帶笑,準備要聽他怎麼掰。
「娘子吃了菠菜以後,皮膚又光又滑,蚊子都站不住,當然要跌倒啦。」
眾人聞言忍不住大笑,尤其又看他一副正經八百、理直氣壯的樣子,笑得更厲害了。
「你無聊,我不吃。」她心中苦澀太多,背負的憂傷太多,已經不是幾個笑話就能夠讓她展露歡顏。
她看著棘爽月,又看著邵譯嘉,最後眼光回到了褚嚴華身上。
如果她做了,此情此景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她做了,滿室的歡喜人都將成了千古傷心人。
她看著棘爽月桌上的那盞茶,那盞她親自泡的茶,她顫抖著手加入毒藥的一杯茶。
滿桌的酒菜都是她準備的,她知道他不能喝酒,因此每個人的杯裡都是美酒,只有他是清茶一杯。
她抓住了這個機會,這個難得的機會。
「今天這麼開心,不喝酒怎麼行呢?」褚嚴華站起來笑道:「舉杯,咱們來慶祝一下。」
棘爽月笑道:「我喝不得酒,以茶代吧。」
眾人紛紛舉起杯子,站起來。
納蘭蒼白著臉,也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手裡的酒因為顫抖而溢了出來。
褚嚴華斜看了她一眼,一向漫不在乎的臉上突然出現了痛苦的神色。
納蘭,是生是死、是守是離……都看你了。他在心裡默默地道。
她抖著唇,無措的死死盯著棘爽月。
他把杯子拿近,湊到唇邊去了……譯嘉臉上的神情那麼樣的幸福,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納蘭顫抖的拿不住杯子了。
眾人同聲道:「乾杯。」
棘爽月一仰頭,納蘭霎時淒厲的大喊,「不要喝!」手裡的杯子跟著落下,碎了一地。
她將桌子一推,撞得棘爽月踉蹌了一下,沒能喝下那杯茶。
褚嚴華一把摟住她,柔聲說:「沒事了、沒事了。」
棘爽月微微一笑,目光與褚嚴華相遇。
你贏了。
棘爽月的神情這樣告訴他,衝著納蘭的那句不要喝,他可以對他網開一面。
邵譯嘉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納蘭,你怎麼了?」
「莫小姐。」棘爽月冷冷的開口,「你很有耐心,只可惜心腸不夠硬,你既然毒不死我,我就放不過你。」
納蘭駭然的盯著他,不斷的發抖,心想,他知道?他有防備?
「褚嚴華,這事你也有份?」他沉痛的搖搖頭,「好、好,好得很!」
褚嚴華立刻帶著納蘭跪下,「殿下!別趕盡殺絕!」
納蘭如遭電擊,渾身一震,面如死灰的抬頭,「你、你……」她一咬牙,「原來你都知道,我莫納蘭一人做事一人擔,與旁人無關。」
「與旁人無關?偏偏就和我的好兄弟褚嚴華有關。」棘爽月痛聲道:「嚴華,你做得好呀!」
納蘭掙扎著離開褚嚴華的懷抱,跪爬到譯嘉面前,「小姐,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一件事,只要我開口求你,你什麼都能答應?」
她知道自己解釋不了,也知道或許會連累嚴華,目前只能求小姐救他一命。
「是沒錯,可你到底怎麼了?」邵譯嘉慌忙去扶她。
「你連退路都想好了,真不容易呀。」棘爽月一挑眉,「你知道求譯嘉,的確聰明,可惜我依然不能饒你。」
「小姐,」納蘭拉著她的裙擺求道:「納蘭不希罕太子饒我,可嚴華真的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求小姐救他一命。」
「到底是怎麼回事??」邵譯嘉和邵仁傑如墜五里霧中,完全弄不清楚為什麼剛剛的歡樂氣氛會突然消失,而且狀況還變得這麼複雜難懂。
她和納蘭在一起都快三年了,從來也不知道她姓莫,為什麼爽月會知道?
「你們把我弄糊塗了。」她急得跺腳,「沒有人要告訴我嗎?」
「我告訴你。」棘爽月開了口,「納蘭姓莫,是文華殿大學士莫道仙的獨生愛女。兩年多前莫大學士誣告右相,在獄中畏罪自盡後,莫小姐便下落不明,原來是到了邵家當丫頭。」
「你胡說!」莫納蘭憤怒的大吼,「我爹不是畏罪自盡!是你逼他的,你為了維護右相逼我爹上吊,是你殺了他,是你!」
當年她用銀子賄賂了獄卒,進去看她爹,誰知道爹卻說太子親自來送他上路,他不走不行,這個案子是查不得的,當時她不懂。
隔天她爹就吊死在獄中了。
「我爹一死,你們就說他是畏罪自殺,是誣告,把洩露試題的責任推到他身上。
「人死了,連清白都沒有,要抄家、要降罪!我不服、我不服!我爹是清白的。」
差役上門來要抓她,她事先在別人的幫助下逃跑了,可是她不甘願離開京城,她不甘心,她要替爹爹找回公道。
所以她把自己賣進邵府。只要留在京城,她就有希望替爹爹洗刷冤屈。
沒想到過了兩年之後,小姐居然當上院使,住進了暢春園。
她跟太子就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每當想到她就激動得無法克制。
那一天她跟在轎子後面要到醫官院時,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把一封信塞到她手裡。
那裡面居然寫了她的姓,又問她記不記得兩年前那個披著黑斗篷的人。
她記得的,如果不是那個人的幫忙,她早就被朝廷發配到邊疆去了。
所以她依約去見那個人,她一直不知道對方是誰,只知道他幫過她,而且有殺太子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