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妤綾是韓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個性自小就如韓石將軍般好強不服轎,且在體內更多了些叛逆驕縱的因子。
講到這個唯一的心頭肉,韓石將軍眉間的懸針紋浮起。
這個女兒的任性可是出了名的。
生為女子,她除了那張貌似桃花的容顏,脾氣更是一等一的嬌,幾次遊街嬉戲,免不了結識些京城內的皇族貴戚,可是因為她的脾氣倔強,無意間得罪了不少人。
像是前些日子,她才將太宰府裡一名公子的近親給摔瘸了一條腿,那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處理,僅是單純的對她下達禁足令,表面上看似懲罰,其實卻是為了保護她,不想讓她涉入政治權謀的漩渦裡。
當今皇上因為病體孱弱,早已將國家大事的重責攤分給他的兩位兄弟。
由季親王代掌國事、瑞親王掌理國家經濟命脈。
也因為韓石體認到如今政事上的無常,足以他曾在一次的官員聚會中酒醉自嘲,說自己雖身為大將軍,卻在此太平盛世中只能訓練小兵,成為皇宮御殿中的護衛軍統領,毫無被尊重的價值,歎言枯朽之身已無用武之地。
想到這裡,韓石將軍就不由得深深地歎氣。
「我罰綾兒禁足一個月不能外出,前兩日她遺哭哭啼啼的,讓我痛斥了回去,今日一整天卻不再見她走出房門,想來定是還對我這個爹心存埋怨吧?」
韓石將軍也明白,禁足的命令對生性愛玩的妤綾來說,簡直跟把她給丟進大串裡一樣難過。但是,為了不要再讓她到外頭惹事,讓人有借口對韓家生事,他也只能狠下心對待疼如心頭肉的寶貝愛女,漠視她對自己的控訴。
猶記得前兩日,他才裝病推托,拒絕了瑞親王的邀宴。
他不是不知道,現今朝內人皆在季親王與瑞親王之間選邊站,像他這樣手握軍符、身負戍守京畿要職身份的人,若是貿然的與任何一位親王有所牽扯,那麼他相信往後的麻煩定是更多,所以他又怎麼可以不更加謹言慎行?
瞭解夫君身在朝堂的無奈,韓夫人幽幽一歎。
想起他們的女兒,打從昨晚便抗議似的不進半顆米粒,著實讓她緊張了許久,所幸晚上再送去她親自烹調、女兒愛吃的幾道菜後,終於讓妤綾不再任性的將晚膳給吃光。
「綾兒這孩子就是太任性了。」
該怪她這個娘寵壞孩子嗎?韓夫人不禁暗暗反省。
韓石將軍一張剛毅的臉上透著唯有私底下面對嬌妻。才會顯現出來的硬漢柔情。他伸出手,輕攬愛妻的肩,語調頗有憐惜之意,「誰教我們就僅有綾兒這個孩子,不疼她要疼誰啊?」
言下之意,頗有將女兒慣壞的罪魁禍首也該算他一份的意思。
韓夫人聽出夫君的語意,一抹微笑泛開,算是不再追究是誰讓女兒落得如此難以管教。
望著已然熄了燈火的房門,心裡暗付他們的女兒竟會在戌刻便入寐,頗為不解,便想入房看看妤綾是否熟睡。韓石將軍無異議,守在房門外讓韓夫人入內。
看著愛妻在房裡點起了暈黃的燈火,才在心裡想著愛妻過子敏感,就聽得一聲訝然的尖叫傳來,心口一緊,急忙竄入房內,卻見到房中的衣物零亂的散了一地,這才知道他們的女兒給他們來個蹺家失蹤記,而且居然連貼身丫鬟春桃也給帶走了,這下子韓石將軍可是真的氣壞了。
顧不得已是夜半時分,緊急下了一道密令,就算將京城翻掀過來,也要將他的女兒給找回家。
而韓石將軍也從未想過,因為他曾經的醉酒失言,再加上其女這麼一離家,竟提前引爆騰氏宮廷中的波濤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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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間,隨處飛舞的桃花正式宣告蟄伏的春神自沉眠中甦醒。
霪雨霏霏、撩人邐思的春色,掃盡冬日的寒霜,春花弄影,喧鬧的粉紅色桃花不甘寂寞的展示其婀娜的姿容。
遠在京城數百里之遙的桃花村,因為這個時期桃花開得正茂,村裡的人順應時令,在每年的三月便會舉辦桃花盛宴,吸引許多的外來客。
在人潮熙熙攘攘問,有這麼一對粉雕玉琢的俊面公子,正站在一慮賣著胭脂水粉、銀釵髮飾的攤子前低聲說笑,瞧他倆皓齒朱唇、俊俏非凡的臉孔,不知迷煞多少待嫁女兒的目光。
那名身著水綠色服飾、做書僮打扮的僕役,衝著眼前琳琅滿目的精緻篩物,自喉間發出了雀躍的讚歎聲;「哇!小姐,你看這個髮簪好漂亮啊!是不是一點也不輸給京裡頭那個劉三子所鍛的簪子?」
她所提的劉三子,正是在騰翔國裡專為騰室皇族鍛造美麗飾品的御用匠師。
聽到書僮這麼喚,韓妤綾手拿折扇,毫不客氣地敲上書僮的腦袋,惡狠狠地警告道:「聽清楚,我是韓少爺,你嘴裡說的什麼小姐,她現在正被她爹爹罰禁足,還關在家裡出不了門,你這丫頭,一路上提醒你多少遍了,還老是給我叫錯。」
春桃聽出她家小姐的語病,她皺著眉嘟囔著:「這裡哪來的丫頭?我怎麼都沒看見?我只知道我剛才說的那個小姐自己要逃家不說,還硬是把我這個小桃子給拖下水,這下回家不被老爺剝層皮,我就真該上菩薩面前感謝弛對小桃子的眷顧。」
「壞桃子,真是一點也不懂得我這個做主子的好心。」韓妤綾說著又用折扇賞春桃一記,「如果那日我沒有將你強行帶出門,你想,若是你留在府裡,爹爹可就會放你好過?」她可是為她好耶,不領情也就罷了,可別不識好歹。
一邊揉著被敲的額頭,春桃好是委屈的跺著腳,跟在韓妤綾的後頭走,繼續逛著桃花村內的市集。
「這不一樣啊!如果是小!」春桃話到嘴邊,猛然咬住舌尖,對了,她們現在可是著男裝,要稱少爺才對。「小……少爺就乖乖聽老爺的話,不要隨意在外邊惹是生非,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