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行走又無法生育的她,徹徹底底成了個廢人!
她活著有什麼用?又有什麼意義?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慕劭感到眼眶一陣酸澀,一滴淚自眼角滑落。
不,不是的,他並不打算折磨她,更不是存心讓她失去生育能力啊。
在他懷裡,原本狂笑著的妍月最後悲痛的大哭。
「嗚嗚……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待我?為什麼不讓我死?我不想活了……再也不想活了……我的心……我的一切……全都被你毀了……我恨你……我恨你……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從來不曾遇見你……我恨你……」
恨,取代了對他的愛。
如果愛一個人竟是愛得如此痛苦,愛得如此折磨,那麼她不愛了……不愛了……再也不愛他了!
慕劭緊咬著唇,就算咬破了唇滲出了血也不在乎,就是不許自己因為過於悲痛而痛哭出聲。
「不要讓我愛上你之後又如此殘忍待我……求求你……讓我死……讓我死了吧……」妍月閉上雙眸,哭啞了聲音,放棄了掙扎,任由他緊摟在懷中。
淚,再也流不出來,只因早已流盡。
心,再也感不到痛,只因早已破碎。
慕劭緊擁著她,神情哀痛。
「妍月,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只是不希望……萬一你懷了身孕,最後卻因為身子太過虛弱而難產身亡……我真的沒料到情況會這樣……」
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他始料未及,若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絕不會這麼做,絕對不會!
「嗚嗚……嗚嗚嗚……」妍月偎在他傻裡,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袍,再次痛哭失聲。
上蒼可是懲罰她?她究竟是犯了什麼樣的過錯,為什麼要這樣待她?為什麼?為什麼……
慕劭緊緊擁著她的身子,怎麼也不願放開,緩緩拾起頭,任由雨滴不斷落在臉上。
眼淚和著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內心的悲痛難以言喻,一切不該如此的,不該啊!
*** *** ***
夜晚,窗外仍下著濛濛細雨,一片淒迷,
妍月任由慕劭為她洗淨身軀,換了套乾淨的衣裳,坐於床鋪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雙腿與平坦的腹部。
慕劭自然也瞧見了她那依舊哀傷的神情,他坐於她身旁,輕輕地伸出大手將她的嬌軀擁入懷中。
偎在他懷裡,傾聽著他的心眺,最後,妍月輕輕開口:「上天可是懲罰我?」
「為什麼要這麼說?」他皺眉問。
「因為我救不了慕氏所有被皇兄與吳普殺害的人,所以上蒼如此待我……」無法行走又無法生育的她,不正是被上天所嚴懲?
「別胡說。」慕劭輕拾起她的下顎,要她不得不直視他的眼,「上天不生無祿之人,更何況你還救了我一命。」
她的這雙腿是為了救他而被廢,而她無法生育也是他的過錯,她怎能說自己是被上天嚴懲?不是,絕對不是!
妍月凝視著他那雙帶著自責、哀傷以及深情的深邃黑眸,「我……」話雖到了嘴邊,她還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的未來究竟會如何?而她是否又能再次為他心動?
她怕,真的好怕……若是再次把心給了他,對他充滿期望,如果最後卻又再次失望……
深深看了她一眼,慕劭收回手,站起身步出廂房。
妍月坐在床上,不明白為何他會突然離開。
沒一會兒後,慕劭返回廂房,手中多了個以綢緞方巾裹成的包袱。
見狀,妍月覺得那條方巾好眼熟。
瞧見她眼裡的困惑,慕劭並未開口多說,逕自在她身旁坐下,在她面前揭開那只綢緞方巾。
裡頭是許多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一塊皇族令牌,以及一塊刻有鳳凰的鑲金玉珮。
瞧見了那些東西,妍月想起了過往的事。「這些是我之前交給王貴的首飾,請他拿去變賣,好讓你們到遠方過活……」
慕劭不語,凝視著她。
以前,他誤以為這些是她交給王貴,請王貴殺了他的酬勞,如今他已知道,是她請托王貴帶他離開,這些珠寶是作為他們往後生活的花費。
看著那些珠寶首飾,妍月緩緩伸出柔荑,將置於其中的那塊玉珮拿起來,隨即又放下,神情滿是哀傷。
「為何難過?」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粉頰。
「我雖貴為公主,卻無力制止皇兄聽信奸臣讒言,造成慕氏一家上百人喪命……像我這樣的公主又有何用?」
她痛恨自己的身份,更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聞言,慕劭將她一把擁入懷中。
「夠了……你有這份心意,這樣就夠了。」他聲音低啞,心因此揪緊。
她用不著將所有責任全擔在身上,更用不著一直將罪惡感緊繫於心,這一切並非她的錯啊,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傻?這樣的她實在令他心疼。
偎在他懷裡,妍月輕輕閉上眼,陣陣痛楚依舊從心口傳來。
「說真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想要什麼。」誰能給她答案?
「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慕劭低語。
緩緩抬起頭,妍月凝視著他的黑眸。他……要的是什麼?
「找大夫洽好你的雙腿。」他沉聲道,神情認真且嚴肅,眼底更有著前所未見的堅定。
他活在這世間唯一的心願,是醫好她的雙腿,與她攜手共度一生,
「你……」她十分詫異,瞪大雙眸,無言以對。
為什麼他要這麼說?他明明知道她的腿已經廢了,這世上無人治得好啊!
看著她的眼神,就算她沒有開口說話,她的心事也已全寫在臉上,讓他看得清清楚楚。
慕劭伸出手輕輕地覆上她雪白的柔荑,「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放棄。」
妍月輕咬著紅唇,「若是那位大夫住在極遠的地方呢?」
「我會帶你去。」
「住在毫無人跡的深山裡?」
「我會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