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內心始終有著一份不可告人的情意,只是對他的那份心意無法說出口。
「倘若慕劭大將軍當真前來見公主,接下來公主又打算如何?」
「請你出宮替我買來一些迷藥,再備妥一輛馬車。明日我會準備一杯酒讓他飲下,請你先在酒中下藥,待迷昏他之後,立即載著他離開國境,」
「但……公主,邊關守備甚嚴,如何成行?」
妍月取下隨身的玉珮與一隻令牌,遞向前交給王貴。
「將這兩樣信物帶在身上,若遇守衛盤問,便將這兩樣信物取出,讓守衛觀看,說是我請你離境辦事,他們必定不會刁難。」
「這……」
見王貴仍有些遲疑,妍月再將身上所佩戴的珠寶首飾全取下來,放入一條綢緞方巾內包起,雙手遞向前交給他。
見狀,王貴瞪大雙眸,「公主……」
「這些是給你們的盤纏,若事情進行得順利,請你與慕劭將軍永遠都別回來了,到外地好好過日子吧。」她清楚知道,他若一回來,必定難逃一死,而她所能給他的也只有這些了。
明白公主已為他想好後路,王貴頓時淚流滿面,跪下直磕頭,「公主,王貴必定將此事辦妥,絕不會讓公主失望!」
「那就有勞王大哥了。」
王貴站起身,拭去眼淚,捧著裹著珠寶首飾的綢緞方巾,以及公主的玉珮及令牌離開。
偌大的於華殿裡,只剩下妍月一人,
她緩緩走向一隻鏤金雕花的深色木篋,取出置於裡頭的一隻錦繡方盒,打了開來,只見一朵乾枯的白梅正靜靜的躺在其中。
她伸出手拿起白梅置於掌心,凝視著它。
對慕劭的思念沒有一刻停歇,她怎麼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蒙受不白之冤而死。
就算皇兄與吳普事後得知此事,要嚴懲她,她也不在乎,只要能讓慕劭平安活在這世間就好。
*** *** ***
建威大將軍慕劭成親之日,一早便賀客盈門,熱鬧非凡。
鑼鼓喧天,慕劭已迎娶新嫁娘返回宅第。他騎乘著駿馬,身上披紅插花,臉上有著喜悅。
然而他尚未下馬入宅,便瞧見一名宮監快步前來。
「建威大將軍聽旨,妍月公主速傳將軍入宮覲見,」
聞言,慕劭劍眉緊蹙。
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若是入宮覲見公主,豈不是錯過拜堂的良辰吉時?
在大門前迎接的慕祈沉吟了會兒,道:「兒啊,公主今日忽然傳你進宮必有要事,你還是盡速前往宮中一趟吧。」
聞言,慕劭點點頭,「好,我速去速回。」便逕自策馬往皇城方向奔去。
*** *** ***
於華殿內彩飾纖耨,玉階彤庭,極其華麗。
慕劭在宮監王貴的帶領下進入殿內,只見一名窈窕的女子身著錦繡華服,背對著他站在那兒,他立即單膝跪下,低頭抱拳施禮。
「末將拜見公主。」
一聽見他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妍月不禁回想起之前與他相遇的情景。
她緩緩轉過身,見他身著新郎衣裝,心下由得感到刺痛。
「慕將軍請起。」
慕劭站起身,抬起頭來,一瞧見她的容貌,眸子裡閃過一抹訝異。
是她?原來那日在御花園裡所見到的女子正是妍月公主。
「慕將軍可還記得我?」妍月凝視著他,柔聲輕問。
「記得。」
他的回答,令妍月內心感到開心無比,嫣然一笑。
她的笑美得令人為之心神蕩漾,然而慕劭俊逸的臉龐依舊面無表情。
「不知公主緊急傳喚末將前來有何要事?倘若無事,請恕末將必須先行離開。」
「今日是慕將軍大喜之日,妍月特地差人備妥好酒,請慕將軍務必賞臉飲下,作為祝賀。」
「就為此事?」慕劭劍眉緊蹙,神情有些不悅。
「就為此事。」
妍月比了個手勢,王貴立即端著一盅酒向前。
「慕將軍,請飲下此酒,好盡早返宅成親。」王貴將酒盅端起,臉上堆滿了笑。
慕劭不發一語,接過酒盅一飲而下,之後隨即朝妍月抱拳施禮,轉過身欲離開。
然而此時,他突然感到頭暈目眩,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他緩緩轉過身,怒不可遏地瞪向她。
「你……究竟讓我飲下了什麼酒……」
妍月站在原地凝視著他,櫻唇掀了掀,但心中千千萬萬的話語卻是怎麼也道不出口。
最後,慕劭的四肢再也使不上力,閉上雙眼昏厥過去。
一旁的王貴見狀,立即將一隻早已備妥的偌大麻布袋取來,妍月向前與他一同將昏迷不醒的慕劭放入袋內,再與另一名宮監合力將身材高壯的慕劭抬上停妥于于華殿後方的馬車。
「公主……奴才必定下會讓您失望。」王貴坐於馬車上,一雙老眼含著淚,哽咽著向妍月道別。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離別,以後怕是永遠也見不到面了。
「有勞王大哥了。」妍月微微一笑,目送王貴駕車離去。
但願他們能順利出關,帶著慕劭離開國境,越遠越好。
*** *** ***
慕府,滿室賓客開始議論紛紛,為何遲遲不見慕劭返回與新娘拜堂成親?
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端坐於椅上,同樣對於新郎不見身影一事感到困惑。
「老爺,良辰已到,若少爺再不返回……」慕家總管走向前,在慕祈耳旁低語。
「莫擔憂,不會有事。」慕祈雖這麼說,但心裡卻也開始感到不安,生怕兒子有個萬一。
此刻,一陣響徹雲霄的馬蹄聲傳來,吳普率領無數手持刀劍的衛士將慕府團團包圍,接著他一聲令下,衛士們立即下馬奔入慕宅,見人就殺。
霎時間,屍體遍地,鮮血成河,慕氏一家、新嫁娘、前來道賀的親友以及府內所有僕傭共數百人,均無一倖免,
吳普坐於廳堂內,臉上堆滿了笑,手中把玩著慕祈的項上人頭,滿意看著遍地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