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角川無二坐在他喜歡的位置上,心情看起來相當的不錯。
他每次來都坐在同一個位置,而為了不造成綾子媽媽桑的困擾,他會在金湯匙開始營業前先致電給她,並請她為他保留這個最裡面,且可清楚看見店內一切活動的位置。
「角川先生,歡迎。」俱樂部的經理森村與一名黑西裝服務員趨前招呼著,「有指定的小姐嗎?」
他沉默了三秒鐘,「誰有空就過來,我無所謂。」
他來的目的不是找小姐,而只是單純的喜歡這裡的氣氛。當然,他也是來「取經」的。
大多數的酒店公關因為競爭的關係,總給人一種緊張感,但金湯匙的公關小姐們卻相處融洽,從不爭搶客人。
他想,這應該是綾子媽媽桑的管理獨到之處。也是,她可是他父親口中的NO1。
他父親從不輕易誇讚誰,也鮮少佩服誰,但卻對綾子媽媽桑讚不絕口,心服口服。
「那麼請直子、由香跟滿裡奈過來,好嗎?」森村經理問。
「唔。」無二對公關小姐沒有太多的意見及喜惡,「森村經理,替我開一瓶Donperi的Pink。」
「上次角川先生寄放的還沒喝完,要再開一瓶嗎?」森村經理問。
「沒關係,反正常來,再開一瓶吧。」他說。
這時,綾子媽媽桑走了過來。
她身上穿著一件由價值不菲的京禪所縫製的和服,優雅又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風韻。
「角川先生,你今天晚上似乎很愉快,看來那件開發案有譜羅?」綾子笑問。
無二微怔,然後一笑,「媽媽桑的消息真靈通,看來在東京沒有什麼事瞞得了媽媽桑你。」
她撇唇微笑,然後吩咐了一旁的黑西裝服務生,「巖丸,把我珍藏的那瓶純麥威士忌拿來。」
「咦?」巖丸微怔。
「既然角川先生的開發案已定,我當然要好好的恭喜他一番。」她說。
聽她這麼一說,巖丸立刻彎腰一欠,「是,我馬上去。」說完,他轉身離開。
無二唇角一勾,「媽媽桑實在是太客氣了。」
「應該的。」她坐了下來,「令尊一定相當以你為榮吧。」
他一笑,「媽媽桑又不是不知道我父親那個人,他從不認為有誰贏得了他,到現在他提到我,還是說『我那個不成材的兒子』。」
「他只是不好意思誇自己的兒子罷了。」綾子掩唇一笑,話鋒一轉,「他已經習慣京都的生活了吧?」
角川學交棒後,就帶著妻子到京都居住,深居簡出的他,目前正過著隱居般的生活。
「是,他跟家母二人的日子過得愜意極了。」無二笑說,「媽媽桑絕對想不到家父還會種菜吧?」
她一聽,訝異地道:「那還真是教人吃驚。」
「可不是嗎?」他撇唇一笑。
此時,服務員巖丸將綾子個人珍藏的純麥威士忌拿了過來。
綾子接過手,親自為無二斟酒,然後舉杯祝賀他。
「來,我敬你。」她說,「預祝你的開發案圓滿順利。」
他端起酒杯,「謝謝。」
就在兩人剛喝完杯中的威士忌,一旁的貼身保鑣只野的手機響了。他接聽了電話後,神情凝重。
無二瞥了他一記,淡淡地問道:「只野,怎麼了?」
「角川先生,出了一點問題……」只野說完,低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完只野的話,無二剛才愉悅的神情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沉冷肅的表情。
「媽媽桑……」他轉頭看著綾子,話還沒出口,她已經打斷了他。
「我知道。」身為銀座第一的媽媽桑,綾子察言觀色的功力絕對是許多公關小姐望塵莫及的,「你忙去吧。」
無二看著她,撇唇一笑,「很抱歉。」他說。
「別那麼說。」綾子拍拍他的手背,「我送你出去。」
「唔。」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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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Charade。
Charade是一間每天晚上有不同樂團駐唱的夜店,生意興隆,就連非假日也總是擠滿了人,而這是角川集團的物業之一。
辦公室裡,無二神情嚴肅地坐在辦公桌後,辦公室裡除了他的貼身保鑣只野跟服戶外,還有三名中年男子,其中一名是高級幹部椎名亮介。
椎名亮介低著頭,心情忐忑。
寬敞氣派的辦公室裡鴉雀無聲,瀰漫著緊張的空氣。
「怎麼會這樣?」無二聲線平緩,卻讓人打心裡感到惶恐。
「角川先生,我……」椎名皺著眉頭,支吾著。
椎名是一流名校畢業的人才,兩年前的他還是個在貿易公司裡工作的課長,後來被無二吸收,才進到角川集團。
他一直很努力的求表現,因為他知道只要拿出本事,他就能在角川集團裡得到他要的權力及金錢,而那是他在一般講求資歷及職場倫理的傳統企業裡,很難得到的東西。
「是你要我給你表現及展現的機會,不是嗎?」無二直視著他。
「是,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既然進行得很順利,為什麼還會有這種事?」他冷冷地睇著椎名,「你兩天前告訴我,所有的店家都已搬離,怎麼現在會冒出一間鋼琴酒吧?」
「這是意外,我沒想到酒吧老闆的女兒堅持繼續營業。」椎名說。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眉心一擰,沉聲問道。
椎名抬起頭,說話小心翼翼地,「酒吧老闆前前後後跟我們的金融公司跟賭場借了五千萬,也拿了酒吧來抵押,半個月前他死了,我以為酒吧會關門,但是……」
聽到這兒,無二已約略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他女兒還得起這筆錢嗎?」
「絕對還不起。」椎名肯定地說,「酒吧的生意本來就清淡,客人也都是一些固定的熟客,一直以來都經營得不好,現在那兒只剩下那一間店,客源可說是幾乎斷絕了。」
「既然這樣,就要她把店交出來。」他說。
「她很強硬。」椎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