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解釋合情合理到讓鳳王爺挑不出毛病。
「是呀,你素來聰明,不會做出愚蠢之事。」想起一事,鳳王爺轉開話題,「對了,朗月,最近皇上似乎常召你進宮,看來那黃口小兒對你是愈來愈信任了。」鳳王爺絲毫沒將年僅十七歲的小皇帝看在眼裡。
三年前先皇突然駕崩,由於他生前尚未選立太子,加上太后膝下又無子,便在幾位大臣的建議下,扶持一名勢力最弱的皇子登基,然後便以皇帝年幼為名,隱身幕後,垂簾聽政,把持一切朝政,因此小皇帝壓根沒有實權,只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皇上對孩兒確實十分信任,不過父王也知朝政素來由太后把持,皇上也只能聽任太后擺佈,孩兒進宮,只不過陪皇上閒聊,解解悶罷了。」
鳳王爺叮囑道:「拉攏皇上對咱們也沒有壞處,你就敷衍敷衍他,太后年事已高,日後朝政會有什麼變化尚很難說。」
!「是。」風朗月垂下臉應道,唇角輕拽一絲冷笑。不久的將來,宮裡將會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政爭,屆時,朝廷裡幾股勢力會徹底的翻轉。
不論成功與失敗,連帶的都將會波及到所有的王公大臣,屆時幸或不幸,就端視有沒有選對邊站了。
*** *** ***
一夜未歸,風朗月直至今晨才返抵鳳王府。
推開房門,藉著天邊隱隱閃現的晨光,他一眼便看見坐在窗邊軟榻上的人。
她眸兒輕闔,素來櫻紅潤澤的粉唇此刻微啟著,那副嬌憨的睡顏,十分惹人憐愛。
他步履輕盈的踱至她身邊,心頭情念湧動,令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輕啄一口她那誘人的蜜唇,甫一碰觸到她甜軟的唇瓣,剎那間,宛如被一道雷劈中,他霍然一震,連忙退離她一步。
「天哪,我這是在做什麼?!」他不敢置信地喃語。
聽到他的聲音,蘭若徐徐睜開了眼眸。
「咦,風朗月,你回來啦。」她揉揉眼,望向他。
風朗月沒有出聲,仍被自己適才的舉止駭住,方纔他竟想……該死的,他究竟是在想什麼?!
在他自我譴責時,驀然想到她竟然絲毫沒有防備之心,就這樣睡在他的屋裡,這看似平靜的王府裡,潛藏著多少狼子野心之徒,她怎能一點警覺心都沒有!
這麼想著,他忍不住出聲責備,「你究竟在做什麼?我適才進來,你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以她的武功,不該如此輕匆大意。
不懂他為何一開口便斥責她,蘭若微愣了下後,解釋,「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沒有警覺。」
她這個師父好像一點威嚴都沒有,徒弟每次都擺臉色給她看,偏偏她還不敢生他氣,就怕他一氣起來不肯再跟她習武。
「什麼意思?」他微攢眉心問。
「就跟我師兄他們一樣呀,我對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戒心。」
風朗月稍一沉吟,便明白了她的話意,這表示她極為信任他,所以才會對他沒有防備之心。
風朗月神情頓時柔了下來,嘴裡仍是輕責著,「你一個姑娘家,自個兒房裡不睡,半夜跑到我房裡來做什麼?」
「練武的時辰到了,你一直沒回來,所以我便想來你房裡等你,誰知等著等著,不知不覺便睡著了。對了,現下是什麼時辰了?」她舉目望向窗外,看見天邊都透出一抹魚肚白了,訝道:「噫,天都快亮了,你怎麼這時才回來?」
他溫言解釋,「我昨夜臨時被皇上召進宮裡,商議一些事,因為夜深了,皇上便留我在宮裡歇息一夜。待會便要朝議了,我是趕回來換朝服的。」
「噢,原來是這樣呀。」她打了個呵欠,叮嚀說:「今晨和昨夜都沒練武,晚上你可不能再偷懶了哦。」
「嗯,」風朗月淡應一聲,「你回房去睡吧,我要更衣上朝了。」猛然憶及一事,他連忙再開口,「對了,我在城郊購得了一處風景不錯的別苑,這段時日你暫時先住到那兒去。」只要遠離王府,應該就不會牽連到她了。
「你也要去嗎?」
「我這幾日會很忙,你先過去住一陣,待我忙完,再接你回來。」
「你不去,我也不去。」她不想那麼多天見不到他。「何況,若我去那兒,誰來教你練功?」沒她在旁督促,說不得他又要偷懶了。
「我答應你,你不在的這幾日,我仍然會每日練武,若你執意不肯過去的話,那……我就不再練武了。」他語氣半哄半脅迫,非要她答應不可。
「那怎麼成?你若不繼續練下去,學會的那些很快便會荒廢了。」她急道。
他抬手輕撫著她的面頰,眸裡一片柔光,輕聲勸哄,「所以,你答應我先到別苑住一陣子吧,等我一忙完,我會親自去接你回來,好不好?若得空,我也會過去看你。」
不曾見過他這般溫柔的神色,蘭若情不自禁的頷首答應了。
「好。」
第五章
稍晚一點就要到別苑去了,離開前,蘭若特意到廚房後面的水井邊,想跟負責洗衣的江大嬸她們說一聲。
一來到井邊,她便發現在幾位洗衣的大嬸裡,有一位她不曾見過的年輕姑娘。
「噫,有個生面孔?」
「蘭若姑娘,她就是我同你提過的二女兒,瓶兒。」江大嬸笑呵呵說。「因為陳嫂的公公得了重病,她得幫著照顧,所以這裡暫時就由瓶兒先來頂她一陣。」
蘭若對著那生得白白淨淨、羞羞怯怯的女孩,露出友善的笑容。
「瓶兒生得真可愛。」
「就是太害羞了些,今年都十五歲了,見到外人還是會臉紅,說不出話來呢。」江大嬸看向女兒,「哪,瓶兒,她就是我說的那位蘭若姑娘,還不叫人?」
瓶兒飛快看了蘭若一眼,旋又垂下頭,細軟的嗓音怯怯的喚道:「蘭若……姑娘。」
「瓶兒,你說話的嗓音好像鳥兒在叫呢,真好聽。」那軟膩的聲調聽得人骨頭好像都快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