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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32 頁

 

  哪有那個人啊?姜霽月趕緊用眼神跟一旁的老媽求救,一邊低聲道:「爸……對不起啦……」

  「好啦,別氣了。」姜母出來打圓場。「現在的人都很流行改名字,白日可能只是一時糊塗,讓她把名字改回來就好,這麼晚,別罵了。」

  「當然要改!」姜鈞氣消了點,只是口氣還是很硬。「我明天就陪你到戶政事務所改回來,不改好你不准給我回台北!」

  姜霽月面有豫色。她當初會改名,除了怕關澤認出會有防備外,事情傳開的後果也是她考慮的因素之一。等關澤被打入冷宮,她就會離開,只要別說出她在宙威待過,沒有人會把她和那件事聯想在一起。

  但如果現在名字一改,勢必連公司的保險資料都要去做更動,她並不想讓姜白日這個名字出現在宙威的人事檔案裡。

  「我沒帶證件,下次再改好不好?」她開始借口拖延。天曉得,健忘的她和老爸的習慣不同,她必須把證件帶在身邊才有安全感。

  「我明天陪你回去拿,在台北改,改完後我再回來。」不盯著她把名字改掉,他一刻都不能安心。

  「爸,不用這麼麻煩,我一定會改,給我一點時間……」姜霽月試圖說服他。

  「你還要什麼時間?!」聽出她的推拖,姜鈞整個冒火。不就改個名字嘛!

  「白日,就改一下而已,聽話……」姜母見場面又僵了,趕緊勸她。

  「可是……」姜霽月有苦說不出,臉上寫滿了為難。

  「你是我生的,名字當然也要我取,叫姜白日有那麼丟臉嗎?我就說不讓你去台北,你當初怎麼保證的?還說不會亂來,結果連名字都改了!背祖忘宗,你……你氣死我了!」姜鈞越罵越氣,一怒之下,霍然起身,朝她揚起手。

  以為他要打她,姜霽月大駭,無暇細想,下意識地護住腹部急往後退。

  姜鈞先是被她的閃躲愣了下,再看到她雙手護住的部位,他全身一震,像被人用力甩了一巴掌,只能這樣瞪著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一年,他要打青天時,她也是這樣護住肚子……他顫著手,連唇都抖了。他只是……只是想拉她去拿證件而已……

  姜霽月望向父親,那盈滿震驚和不可置信的眼,已經說明他察覺到了什麼。她虛軟地往後靠著牆,臉色雪白,雙手仍環著腹部,用力擰住衣角的指節,就像她慌亂纏繞的心緒。爸知道了……

  「白日?」姜母也被她的動作和表情嚇傻了,只喊得出她的名字。

  那聲呼喚叫回姜霽月的心神。她不是自己一個人,她要保護自己的骨肉,不讓他受到傷害!她深吸口氣,鼓起勇氣地看向父親。

  「我懷孕了。」

  懷孕了?姜鈞耳旁被震得嗡嗡作響。三個女兒,被他放在比國家還重的位置,是他的驕傲,是他心頭的寶,結果全都背棄了他……

  那頹然垮下的肩頭,讓姜霽月好難過。雖然爸一直對姊姊的事表現得冷硬無情,但其實他才是那個最痛苦的人,因為他覺得姊姊會走到這步路,全是他對家人的關心和保護不夠所造成的錯誤。

  結果,她卻給了他同樣的打擊。

  「爸……對不起……」她哽咽道。她不想讓爸這麼失望的……

  「……把他叫來見我。」姜鈞揉著眉心,無力地開口。結果,等了半晌沒聽到回答,他抬頭,看到一雙泛淚的眼,睜大著,歉疚地望著他。

  姜霽月緊緊咬唇,只能搖頭,不斷地搖頭。

  「你也不說?」姜鈞倏地咆哮,眼眶都泛紅了。他氣女兒的未婚懷孕,但更多的是無能為力的心疼!「你們都在搞什麼?!」

  「白日,跟媽講是誰,快……」姜母勸道。白日幾乎每個週末都回來,一點也不像交了男朋友的樣子,他們完全預料不到會有這種狀況發生。

  如今,姜霽月總算明白當年姊姊的心情了。

  她騙不了自己的,她愛他,這是他給她最深刻的紀念,即使她不允許自己保有對他的感情,她也要保護孩子,保護他們愛的結晶。

  「我要一個人把孩子扶養長大。」一說出口,惶然不安的心定了,一股油然而生的力量支持著她,不管未來如何艱難,她都能勇敢面對。

  再次聽到這句話,姜鈞多年累積的自責一湧而上,氣得失去理智,拉住她的手,往樓上走去。「給我上去!你不是墮掉就是給我招出那個王八蛋,只有這兩條路,在這之前,你不准給我離開!」

  手腕被握得發疼,姜霽月沒有掙扎。她不敢,爸年紀大了,她怕他抵擋不了,而且那鐵青爆怒的臉,讓她好心疼。

  「你輕一點,別傷了白日!」姜母急得在後頭直喊。

  「那更好!最好小孩能就這麼沒了!」姜鈞嘶吼,足下未停,手上的力道卻放緩了。怕真傷了她,他爬到二樓,就沒再往上走,他打開房間,拉她進去。

  「你就給我待在這兒,別想離開這個家門!」說完,就砰地把門關上。

  腳步匆匆離去,又匆匆回來,傳來落鎖的聲音,門外突然安靜了下來,良久,那腳步才緩慢沉重地離開。

  一步一步,像踏在她的心上。姜霽月咬唇,而後強忍難過,要自己振作。

  一回頭,看到那扇窗,她發現自己被帶到以前的房間,往事歷歷在目,卻已人事全非。

  她閉上眼,強抑的淚再止不住,悄悄地滑落臉龐。

  第十章

  關澤坐在辦公室裡,靠著椅背,從落地窗遠眺外面的景致,陷入沉思。

  她兩天沒來上班了。這樣的狀況反而讓他比較安心,因為這樣她就不需再去面對可畏的人言和眼神。

  即使不用加油添醋,只要說明實情,合理的來龍去脈已可完全洗刷他的罪名,他卻依然選擇保持沉默。

  要他為了自己的名聲,將她陷入更加毀滅的世界裡,他做不到。

  她是愛著他的,從她看他的眼神他就察覺得到,她卻漠視自己的心,說出那些話,那些話,都會反擊回她的身上,造成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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