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等她自己想通,發現她拒絕面對的感情,繼而相信自己愛著他,否則再多的解釋都會成了辯解。
「協理,人資部楊主任找您,要讓他進去嗎?」秘書用分機通知。
關澤轉回座椅,面向前方,將所有表情斂得平靜無波。「好,讓他進來。」
片刻,楊明誠進來,走到辦公桌前,有點手足無措。「協理,我有事要跟您說……」
若是公事,他不會這麼欲言又止。「什麼事?」關澤沒把疑惑顯露出來。
「那個、那個……姜霽月兩天沒到公司了……」
「我知道。」關澤看向他,用平和的口吻鼓勵他說下去。
見他沒生氣,楊明誠比較鎮定了點,才又繼續說道:「我有試著聯絡她,但她住的地方電話沒人接,手機也沒開機……」
關澤略微擰起眉。逃避不像她的個性。「有打去她老家嗎?」
「她沒有留……」楊明誠搖搖頭,遲疑了下,深吸口氣,一鼓作氣地說道:「姜霽月她懷孕又聯絡不到人我很擔心她要我別說可是我還是覺得應該讓協理您知道!」
「霽月懷孕?」關澤臉色倏變,猛然站起,她居然沒跟他說!
楊明誠嚇了一跳,還是勇敢地點點頭。「嗯,她前天昏倒,我送她去醫院才知道的,醫生說她有點貧血。」
昏倒?關澤身子一震,迅速抓起車鑰匙,就要衝出辦公室。「我去找她。」
「我去過她家,她不在!」楊明誠急忙阻止他。他本來很掙扎,怕協理不會理她,但現在看到他那心急如焚的模樣,他放心了。「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想說協理可能見過她家人或朋友什麼的。」
他當然見過她的家人,他們是從小到大的鄰居!關澤停下腳步,強迫自己冷靜。原以為她可能回老家,但在知道懷孕後,她不會傻到以為自己瞞得住父母,怎麼可能會自投羅網?
那她還能去哪裡?孤零零的一個人,她能去哪裡引他急速思索她的去向,卻越想越覺得心驚。
「協理,我知道她有姊姊,你認識嗎?」楊明誠忙著提供線索。
青天?他怎麼沒想到!關澤被一語驚醒,急忙奔回座位,翻出記事本。「明誠,你先回去,我再跟你說後續。」
「好!」看到他有所行動,楊明誠很高興,趕緊離開,怕留下來反而造成妨礙。
關澤翻到記事本最後記錄的電話號碼,拿起分機開始撥打。電話一接通,他立刻開口:「我是關澤,昨天跟你問過姜青天的聯絡方式,還記得嗎?」
「哦,關澤啊!青天她手機好像換了,我有寫E-MAIL問她,她還沒回我消息。」那是一個循線找到的學弟,是姜青天的同班同學。
「我記得你說過她在一間私立大學服務,給我名稱和單位,我直接過去找她。」
*** *** ***
姜白日靠著窗台,怔怔地望著對面的窗。
這是她被關在房裡唯一的消遣。她想著他,想著那年夏天,想著和他相處的情景,心頭布著淡淡的哀愁。
世上沒姜霽月這個人了,公司的事,就這樣吧!被關在家裡的她,沒辦法去做什麼,也已不想再去做什麼。
就算風波會平息,她要的影響已經造成,即使她就這麼消失,時間再久,還是會有人流傳,沒那麼容易抹消。
終於,她不需要再去假裝一切,只要當姜白日,把所有秘密守得緊緊的,當姜白日就好。
叩、叩!
門上傳來輕敲,然後是開鎖的聲音。
放風時間又到了嗎?姜白曰自嘲苦笑。她的堅持隱瞞,讓爸很生氣,只讓媽每個小時開一次房門,活動範圍最多只能到樓梯口的浴室,其他時間,門一律鎖著,也不准媽跟她多說什麼。
「白日。」
帶著淡笑的溫柔輕喚,是她最預料下到的聲音。姜白日回頭,看到姊姊青天站在門邊笑看著她,她杏目圓瞠,淚水迅速湧上眼眶。
「姊……?」她不敢眨眼,怕是自己的錯覺。
「我回家了。」姜青天微笑走到她面前,想到這些年,她也不禁微微哽咽。
姜白日緊緊握住她的手,淚水不住落下,也無暇去拭,只迭聲急問:「爸原諒你了?他要讓你搬回家?他還有沒有罵你?小煊呢?爸認不認他?」
「等等、等等……」姜青天被問得頭昏,試著打斷她。「你冷靜點,我一件一件說……白日,你再不安靜,我不說了。」
姜白日立刻閉嘴,圓圓的大眼牢牢地看著她,手還緊抓不放。
「第一,爸沒原諒我,是媽趁他出門,讓我進來。」姜青天開始說,見她唇瓣微啟,立刻發聲警告:「欸、欸,我還沒說完。」
怕她不說了,姜白日只好嘟起唇,繼續當鋸嘴葫蘆。
姜青天見狀莞爾一笑。「不過,爸出門前,還特地交代他幾點之後『才』會回來,所以,等於跟默許我進來沒有兩樣。」爸會做出這麼讓步的舉動,一方面是對她心軟了,一方面是希望她能幫著勸勸白日。「第二,媽那一晚就已經偷偷打電話告訴我了,我很想跟你說說話,但你的手機被爸沒收,房裡又沒電話,加上媽勸爸需要一些時間,我只能等,所以現在才來。」
那姊……也知道她懷孕的事了?姜白日一僵,心虛地低下頭,忐忑不安,怕她會問起這件事。
「第三,」姜青天故意頓了下,直到妹妹抬頭看她,才微笑說道:「那人不是關澤。」
姜白日驚訝得檀口微啟,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會誤會得這麼深?」姜青天本想罵她,但看到她這呆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跟他連手都沒牽過,他怎麼可能會是小煊的爸爸?」
「但、但……你房裡有他的衣服,還把跟他的合照藏在枕頭底下,除了他還有誰?」她的思緒像斷了線,腦中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