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呀!」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的,左執玉狐疑道:「我們本來就是阿瑪的兒子嘛!哪裡需要扮。」
哥哥莫非是給娘親哭傻啦?連這種值得驕傲的事情都忘了。
左執玉其實是很以阿瑪的風流為榮,他很能認同男人有花心的權利,而且小小年紀就起而傚尤,這是受他自己無法控制的血緣影響,又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開始他心裡很不願阻擾阿瑪尋花問柳的豐功偉業,只是受不了額娘老是扭他的耳朵,因此不得不來幹這件「勸退」的工作。
久了下來居然也幹出興趣來,出「任務」的時候做得比左奉恩還帶勁。
「我當然知道!」左奉恩又賞他的後腦勺一拳,「所以才叫你客氣一點。」
平常他們在家裡惡霸習慣了,現在當然要假裝一下,客氣一點嘛!
「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這次是哀兵計策了嗎?!」
這個容掌櫃是做洋玩意生意的,聽說還認識了不少達官貴人。一定也是個見過世面的狠角色。
尋常的地痞流氓或是裝神弄鬼大概拿她沒辦法,所以他們今天是來說理的。
這叫先禮後兵。
但要是她執迷不悟的話,那就別怪他想別的辦法來讓她難過日子了。
「好啦,別老是打我,都被你打笨了!」要是今年的省試沒考上的話,那都是他害的。
兩兄弟一邊說話一邊走進了洋房商行。
一進們,最吸引人的就是落地的大自鳴鐘。
商行裡有些狹小。光是這座自鳴鐘就佔去不少空間,雖然各色貨物都整齊的擺放著,但是仍有空間窘迫和光線陰暗的缺點。
「怎麼這麼暗?」左執玉兩手互搓著臂膀,覺得有點冷。
怪怪,這狐狸窩還真有些古怪。
「看得見路就成了。」左奉恩從展示架夾出來的小路往
前走,迎面走來個頭戴小帽,身穿湖色袍衫、腰繫白色腰中的年輕男子。
定眼一看,這人不正是自己嗎?
左執玉訝道:「聽說宮裡有種西洋穿衣鏡,能把人照得一清二楚,是這個嗎?」他伸手去摸,只覺得冰涼又平滑。
「沒錯。」他曾經在上司史天德那裡見過不少西洋玩意,還跟他學過西文,因此知道這是鏡子。
「真古怪。」左執玉嘖嘖稱奇,伸手在鏡上東敲西叩,這鏡子是鑲在壁上的,所以除非他們退出去,否則也是無法前進。
「這店還真小,這樣就沒路了?」
也沒人在這兒,難道是知道他們今天大駕光臨,所以趕緊避難去了?
突然喀鐙一聲,把他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怎麼了?」
「有西洋機關,可以開闔的。」左奉恩一笑,閃身從鏡後的空間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愣了一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緊跟在後面的左執玉反應不及鼻子都撞到他背上來了。
他握著鼻子叫道:「哥!你幹嘛突然停步啦?」
一名穿著藕絲衫,梳著墜馬髻的妙齡少女側對著他們,手執筆管,凝目沉思望著她身前一大塊板子。
聽到他們的聲音,她轉過頭來,也是微微一愣,臉上出現了一些驚訝的神色,隨即變得鎮定,一雙有如寒星般的眸子在他們臉上轉了幾轉。
「有什麼事?」她細長的眉毛一揚,文雅秀麗的臉上帶了些高傲的神色。
她的聲音不大.雖然帶了些冷漠的語氣,但仍是嬌嫩柔細,動聽無比。
左奉恩直瞪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彷彿三魂七魄跑掉了一半似的。
他呆了一呆,聽見身後傳來倒抽了一口氣的咻的一聲。
「哇!哇!」左執玉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好、好漂亮的狐狸精呀!
「你們要做什麼?」她又是一皺眉,不是很高興的再問道。
這兩個呆子一聲不吭的跑進來瞪著她發愣,姐姐一定是不在店裡,否則她不會讓人隨隨便便就進來的。
「喂!」她又喊了一聲,兄弟兩個才回過神來,如夢初醒的雙雙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我們是來找容掌櫃的,不知道你是……」左執玉擺出了他迷倒無數清純少女的必勝微笑,非常、非常客氣的問。
「我是容……」她看了他一眼,話還沒說完,就被左奉恩自作聰明的打斷了。
「容掌櫃的千金嗎?」
他知道容掌櫃有個女兒,不過不知道有這麼出色!如果她娘長得像她的話,那他很能理解阿瑪再次出牆的原因。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驚訝,「你說什麼?我是容掌櫃的千金?」
左執玉插嘴說:「其實我們是來找你娘的。」冤有頭債有主,凡事都應該找正主兒才對。
不過看在她女兒美得冒泡的份上,他待會絕對會對她客氣萬分,凡事不要做得太絕,這樣才有轉圜的餘地嘛!
阿瑪沒福氣有個醋罈子老婆,但他左執玉可是沒有家室的,當然可以為所欲為,看中了就卯起來追。
她一笑,「找我娘?」
她娘也不知道是在西方極樂世界,還是在九重天外做神、做佛,要去哪裡找呀?
「是呀,就是人家說的容掌櫃。」左奉恩接口道:「小妹妹,趕緊把你娘叫出來,哥哥我有話跟她說幾句。」
她看起來絕對不超過十七歲,雖然容貌絕麗但仍不脫稚氣,因此他老實不客氣的喊起妹妹,順便吃吃豆腐。
他娘說他在姑娘面前裝模作樣,那可真是冤枉了他,他現在在這姑娘面前才叫裝模作樣好嗎?
爹爹是個英俊風流的瀟灑男子,他是他的兒子,當然也不遑多讓是個輕薄少年。
他就來調戲容掌櫃的女兒,當一回無賴、色狼,女兒有危險時,她也不能不顧一切的硬要和色狼阿瑪勾搭吧?!
奇怪,為什麼他一想到調戲她的這個點子,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大好,還莫名其妙的想笑?
「我娘是叫不出來的。至於容掌櫃的話……」她轉過頭去。拿在手上的筆輕輕的塗著面前那塊板子。「你有什麼事嗎?」
左奉恩靠近她幾步,這才發現她面前的大板子其實是一塊畫布。旁邊的小方桌上擺了各式各樣奇怪的筆和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