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去,還有我的師妹呀!」黃潔揚揚眉,笑道。
「師妹?」
「你要精明能幹還是心細如髮的護衛?我師妹眾多,個個武藝不凡,應該會有合適人選。」
「有脾氣好,性子溫和的師妹嗎?」尹兆紫短暫思考過後,如此問道。
只有脾氣好、性子溫和的人才不會被湛子藍那傢伙氣到吐血,或許可以在湛府裡撐久一點,要不然做湛子藍的貼身侍衛,他光想就覺得頭疼。
「有,」黃潔點點頭,卻掩不住狐疑。「怎麼?不選精明能幹的嗎?」
「不!脾氣好,性子溫和就行了。」脾氣越好,他的麻煩就越少。
「既然如此,就讓寶兒下山幫永浚侯吧!所有師妹中,就屬她的脾氣最好,個性善良又討喜。」黃潔秀眉微擰。「只不過寶兒年紀尚輕,功夫雖然尚可,但還不成火候,我擔心──」
「黃姑娘不用擔心,其實請你們幫忙也只是預防萬一而已。永浚府戒備森嚴,永浚侯不會有事。」他笑著截斷她的話。
說穿了,湛子藍只是純粹做做樣子而已,否則有誰動得了他一根寒毛呢?
「嗯,那麼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吧!」見他心意已決,黃潔不再多勸。
「我在這裡替侯爺謝過黃姑娘。」尹兆紫深深一揖。
「哪兒的話,還請侯爺多保重身體。」黃潔盈盈回禮。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府裡等寶兒姑娘的消息了。」
「一條魚、兩條魚、三條魚……魚兒、魚兒快往上游啊!游過去又是不同的風景哩……」
寧靜祥和的午後,一名身著桃紅色衣袍的少女雙手環膝坐在溪旁,她看著清澈的溪流裡小小的魚兒拚命向前游,圓圓的明眸笑著。
微風拂過,艷陽把她的粉頰曬得紅撲撲,像是鮮紅蘋果讓人好想咬一口。
「寶兒……寶兒……你在哪兒?師父找你。」清脆的喊聲從遙遠的那一頭傳來,桃紅色衣裙少女猛然回神,起身。
「二師姐!」她喊。
「寶兒,你一個人待在這裡做什麼?該不會又在發呆吧?」找了她一下午的二師姐聽見她的聲音,立刻施展輕功飛奔過來,她皺眉,挑去她裙上的草屑。「師父找你好久了。」
她這名小師妹平時總是安安靜靜的,小腦袋瓜裡常轉些他人不明白的怪念頭。
像她方才會跟溪流裡的魚說話,就是最好的例子。
「師父找我有事?」寶兒頭一歪。
在眾師姐妹中她向來是最平凡的一個,她很安分、很知足,隨遇而安不爭不求,常常會讓人遺忘她的存在。
「不知道呢!師父她老人家沒有多說,只是要你盡快去見她,等見著了面,你自然就知道怎麼回事。」
「嗯,謝謝二師姐。」寶兒道了謝,立刻趕往師父居住的木屋。
「師父。」敲敲門,寶兒探進圓臉,發現房內除了師父外,還有大師姐黃潔也在,她們一見到她,話聲突然停止。
氣氛有些怪,卻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惹得師父她老人家不快。
「寶兒,快進來。」徐師父看見是她,招招手示意她進門。
「是,師父。」
「寶兒,一轉眼你在雲陽山上也待了十九個年頭,這些日子你快樂嗎?」見她乖巧地站在自個兒面前,徐師父端起茶杯,滑了滑碗蓋。
「回師父的話,寶兒很快樂。」寶兒甜甜笑答。
「你一直以來都待在山上,不曾下山過,你想下山去看看嗎?」徐師父又問。
「咦?」徐師父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寶兒怔然抬眸。
「我有個好友住在城裡,因為遭好人覬覦想找個貼身侍衛,我和師父討論過,覺得你是最適合的人選。」黃潔笑道。
「師父要趕我下山?」甜甜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的神情,寶兒悄悄絞緊了素手。
「不是要趕你下山,是想讓你見見世面,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小小的雲陽山上吧!」
「師父,我不介意一輩都待在雲陽山上。」寶兒用力搖搖頭,語氣裡有絲急迫。
「你別怕,又不是不讓你回來,只是要你去幫大師姐的忙。」徐師父平靜的解釋。
「我相信其它師姐一定比我更適合。」打從有記憶起,她從沒離開過雲陽山這片土地,突如其來的師命讓她不知所措。
「如果其它師姐適合,我就不會要你去了。」徐師父挑眉,睇了她一眼。
看見師父不悅的表情,寶兒不再出聲,僅是咬住了唇。
「做此要求的是當今的永浚侯,他因故得罪權大勢大的常宰相,為此對方買通殺手要他的命,寶兒,你心腸這麼好,不會希望看見好人被奸臣所害吧?」黃潔動之以情。
「我不想。」寶兒搖搖頭。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師訓,她一直牢牢記得。
「要不是我明天就要動身到北方一趟,我也不會麻煩你,」黃潔輕輕握住小師妹的手,安撫她緊張不安的情緒。「就當幫我,嗯?」
「大師姐,不是我不幫你,而是──」
「別擔心,我們對你有信心,平時比試的時候,你的表現也不比其它師姐差呀!」
「……嗯。」說不過能言善道的黃潔,寶兒只能點頭。
「寶兒,你就下山去吧!遇到什麼困難或委屈大可以回山上來,師父會幫你的。」徐師父也幫著勸道。
不是要趕她下山,只是去幫大師姐的忙。寶兒心中短暫猶豫,終究還是應允。平時大師姐對她照顧有加,好不容易能幫上大師姐的忙,她又怎能拒絕?
見寶兒領了師命轉身出去,黃潔看向若有所思的師父。
「師父,您在擔心寶兒嗎?」
「不,我不擔心,更何況這趟下山對寶兒來說也是好事。」徐師父抬眸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指地道。
「師父,徒兒不懂。」師父說起話來總是充滿玄機。
「難道你不覺得寶兒的性子太淡然嗎?」垂眸看著杯內漂浮的茶葉梗,徐師父歎氣。「這回下山去,有機會碰到不同的人事物,我相信她會有所改變。雖然她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其實她對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或許等她找到想追求的東西,這樣她的人生才會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