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揚讀出她眼中的信任、依賴與茫然,心幾乎要融化了,他不禁伸手輕拭她臉上的淚痕。
「別害怕。」他不自覺輕聲說著。
藍偌芙的淚流得更厲害了。
「別哭!」他的指尖畫過她紅腫的臉頰,拭掉她嘴邊的血跡……
「對不起!我不是要惹麻煩,我不是……」哭泣使得藍偌芙有點語無倫次。
「沒事。」裴揚忘情地擁住她。
當裴揚領著藍偌芙走過大廳時,幾個打手型的健壯男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的動作比我預料的還快嘛!」白雪蓮的聲音在旁響起。
裴揚不語,眼神斜睨著白雪蓮。
「我的地方可不是任人來去的公共場所。」白雪蓮直視裴揚。「只要你肯道個歉,我就可以……」
「我不為無理的事道歉。」語氣仍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你……」
白雪蓮秀眉一挑,下巴一揚,那幾個打手便圍上來,裴揚將藍偌芙安置一旁,對其中衝過來的一人重重踢了一腳,隨即又閃過另一人的偷襲,雙肘迅速撞在那人的背脊上,又一記飛腿回報另一個圍毆者……
白雪蓮用欣賞的神情觀看這場打鬥,為自己的眼光驕傲著。裴揚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看他那敏捷的身手,其他人和他比起來,簡直像是小丑作秀。她佔有裴揚的慾望更強烈了。但當她瞥見一旁的藍偌芙時,妒限便油然而生。哼!她該死!想著便順手拿起桌邊一把利剪欺身過去,身旁的兩名粉面公子也出其不意地抓住藍偌芙,她用利剪指著藍偌芙的咽喉。
「裴揚,你再不住手,你的小情人就要跟你揮手道別了。」
那些打手早已被裴揚打得七零八落,一聽到白雪蓮的話便如獲大赦般地溜出大廳。
「你想做什麼?」裴揚的語氣冷淡得聽不出情緒。
「我要殺了她!」白雪蓮狠狠地迸出這些字。
裴揚看了白雪蓮一眼,悠閒地從懷中掏出煙點燃。「請便!」
白雪蓮眼睛一亮。「真的?」
「後果你該清楚。」裴揚冷冷地道。
「你——」白雪蓮聽出他語氣中的威脅,怒恨之餘,拿起利剪,一把抓住藍偌芙的頭髮,狠狠剪下去。「哼!把她剪成醜八怪,看你還要不要她!」
「不要——」藍偌芙無助地喊著。
「哼!小騷貨,待會兒在你臉上劃個花,看你還能勾引……哎!」白雪蓮突然慘叫一聲。
霎時,一道紅光飛過,白夫人手中的利剪應聲落地,旁邊躺著一截未燃燼的煙頭。
白雪蓮撫著燙灼的手背,怒視裴揚。「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頭,你竟然如此絕情!」
「我警告過你!」
裴揚平靜地走過去,扶著藍偌芙走出大門。
在藍灰色的保時捷中,裴揚的目光不時停留在藍偌芙被剪得參差不齊的發上。
「不要看!」藍偌芙抱住零亂不整的頭髮,別過臉,嗚咽道。
「別擔心,這很容易解決。」裴揚發動車子,往市區的方向駛去。
車子在一家裝潢典雅的髮型設計沙龍前停下。裴揚挽著藍偌芙的手走進去。
「歡迎光……」設計師看到藍偌芙的頭髮時,愕然住口。
「她調皮得很,」裴揚一臉興味盎然的笑。「剛才鬧脾氣,連自己頭髮也不顧了,真拿她沒辦法。」接著又無奈地聳聳肩。
「噢!」設計師釋然笑開了。「沒關係,我們會讓你的女朋友更美麗。小姐,請跟我來。」
藍偌芙看到裴揚輕鬆地坐在沙發上翻閱雜誌。她不曉得裴揚的演技如此高超自然,甚至連她都禁不住要懷疑先前的險惡爭執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第四章
「姊!」正在念高中的藍諾南疑惑地看著藍偌芙。「最近你怎麼搞的?老是唉聲歎氣,男朋友卷款潛逃啦?」
「別胡說八道了,去準備你的聯考吧!」
「姊!」藍諾南湊過去,帶著神秘揶揄的口吻輕聲說。「從實招來吧,我和諾中都看到那部載你回來的藍灰色保時捷了,」他斜睨了她一眼,壞壞地笑一笑。「而且還不只一次。不過我們仍對爸媽守口如瓶,安啦!」
藍偌芙的心猛跳了跳,不知該說什麼好。
「哪天帶回家裡來,不過別忘了要他開那部保時捷,」藍諾南越講越開心。「那部車真拉風!不知道人長得怎樣?」
藍偌芙暗歎了一口氣,或許她該出去透透氣。「我沒空和你閒扯。」
她站起身來,回到和小妹共有的房間,拿出手提袋。
「要去約會呀?」藍諾中不知從何處鑽出來,正探頭好奇地問。
「最近姊姊開始有『戀愛症候群』嘍!」藍諾南從客廳跑來插了一腳。
「你們……拜託!別再多管閒事好不好?你們兩個,一個要大學聯考,一個要高中聯考,都準備充分了嗎?萬一……」
「好好好!算我們多管閒事。」藍諾南拉著弟弟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姊!你別觸我們霉頭啦!」
藍偌芙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家中這對活寶貝關上房門。幸好小妹到同學家玩了,否則依照她一向「歸根究底」的精神看來,此刻的藍偌芙一定會疲於應付。
藍偌芙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我和諾中都看到那部載你回來的藍灰色保時捷……」
弟弟的話驀然在耳邊響起。保時捷,裴揚的藍灰色保時捷,裴揚……藍偌芙的心頭紛亂地翻攪著,思緒又回到白夫人的大宅院裡,它不禁伸出指頭輕壓自己的唇,呼吸也不自覺地紊亂起來。自從那天後,她再也沒有見過裴揚了。難道那只是一場夢嗎?
她心不在焉地踏入一家藝廊,目光突然被一幅畫所吸引。畫畫上的色澤一片混亂,藍偌芙不是個懂畫的人,卻感覺到色彩有力地灑在畫布上,彷彿心湖的漣漪。她看了下畫名,不禁一怔,畫面為「紛」,湊巧剖析了她的心境。
「嗨!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把頭髮剪了,我剛才認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