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彤的嘴雇微微顫抖,她不想與他撕破臉,壞了夫妻的情分,他對她已經不錯,甚至比她那些哥哥們更好,可是他傷了她的心,她爹剛去世,他沒有一句安慰她的話,只是一味的指責她不該擅離左家。
她又不是賣到左家來,他憑什麼要求她不能回娘家去?況且她爹病重,回去見他最後一面是為人子女該做的事,那不是罪大惡極的事。
她不顧自己會暈船的痛苦,以最快的速度回來就是怕他氣她不說一聲便回藍家,甚至她還帶回珍貴的藥材,期盼對他父親的身子有所助益,她是真的想把左家當作是自己家,怎麼知道會出這度多事,她不是個先知啊,怎麼能面面俱到?
她做的這一切都沒有用,她只不過是個他娶來幫他管理左家的人,連薪俸都不用給。
「回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出房門一步。」
「姑爺,小姐她……」一旁的藍煙已經聽不下去,她家小姐不是冷血無情,對左家發生的事情已經自責萬分,而姑爺卻只是一味的指責小姐,也不想想這些關小姐何事?
「藍煙,住口。」喜彤瞪她一眼,不讓她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但是明明就是……」
「說!」左煜對她們二個丫頭的氣憤不以為然,要是她們能說出個道理來,他絕對低頭道歉。
「藍煙是我的人,不需要服從你的命令。」喜彤冷顏相對。
「進了我左家門就是左家人。」
喜彤抬頭,「不會是的。」
如果他不能設身處地替她想,她為左家付出再多也沒有用,她不會再奢望他們之間會有什麼不同。
「你是這麼想的?」他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而她再三讓他破了戒。
「是你們根本就這麼對我,而我能怎樣?為左家做得再多,只不過是外人,連個買來的丫頭,都比我……」
「大少爺,大少奶奶,大事不好了!」一個僕人在他們劍拔弩張之際闖了進來。
「什麼事?!」左煜喝道。
喜彤悄悄拭去眼角的淚。
「不好了,二少爺離家了。」
「你說什麼?!」左煜和喜彤驚訝地喊。
僕人繼續說:「二少爺騎馬離開,要去渡口搭船了。」
「快到渡口去。」
ぼ ぼ ぼ
左煜和喜彤用最快的速度趕往渡口,但等他們趕到時,只見船影遠走,已追不回左翼。
左煜呆愣地看著,他沒想到左翼竟然去得毫無眷戀,將左家的一切全拋給他。
「相公……」喜彤見他神色複雜,不禁一陣心酸,這個家已經四分五裂,再也挽不回半分了。
他僵硬的扯著嘴角,「我們爭什麼都沒有用了,消失的消失,走的走,留下的都是走不掉的。」
「對不起。」喜彤低著頭說,沒有看見他滿臉的驚訝。
左煜霍然望向她。她向他道歉?
「我不該擅自離開家,不告訴你一聲,甚至沒有留封信給你。」她是做錯了,這一點她無由辯駁,她不能忍受的是他不公平的對待,她爹對他不重要,卻要她視左家為第一。
左煜歎氣,冷靜下來才發現,他根本將左法消失不見的怒氣和左翼會離家的恐懼全發洩在她身上,借題發揮罷了,對她也不公平。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畢竟你回娘家看病重的父親是天經地義的事。」
喜彤咬著唇,「相公,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她好不習慣,他們一向處事冷靜,這樣一吵,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亂了她的方寸。
「沒有事情能吵了吧。」
左煜望著遠方,他不認為以他們的個性還能吵得起來。
「你爹死了,我爹也死了,我們重要的親人都離開了,只剩下三位我們想除之而後快的姨娘,我們還有事情吵嗎?」他話說得極為冷淡。
喜彤靜默不諳,她想到的事他想不到嗎?左翼走了,左法不見了,如果再加上她不孕,她得面臨最不堪的境況,而憑他的聰明竟想不到她的為難。
是啊,他不是她,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的立場,她怎麼能奢望他的在乎。
他一樣不把她在左家的立場當一回事。
「走吧,已經看不見船了。」左煜掉頭而去。
「相公。」喜彤喚住他。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她,「什麼事?」
喜彤僵硬的咧開嘴,「也許我們還能吵的,只怕你嫌煩而已。」她嫁給他已有一段日子,但她的肚子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左家只剩他一人,她再不有喜,只怕有人會拿這點大作文章,他們的日子又休想安寧。
左煜迷惑,不懂她指的是什麼。
喜彤苦笑,望向幽靜的洞庭湖。她的一生也許就像這座湖一樣,永遠沉默無語吧,但她會將心底的渴望埋藏起來,化為一顆顆永不見天日的珍珠,慎重的交給下一代,期盼他們能完成她的願望。
她只剩下這個了。
第四章
「哎呀,我道是誰呢。」陸芳姝與其他姨娘坐在花園的涼亭裡說三道四。
見喜彤領著三個丫鬟走過,她十分高興終於逮到機會修理這高高在上的當家主母。
喜彤看見她們,不疾不徐的來到她們面前請安,大方的態度教三位姨娘恨得牙癢癢的。
「姨娘們好興致來花園賞花。」喜彤心裡有了準備,事到臨頭,再避就成了儒夫了。
「哎呀,坐啊,別站著,要是被大少爺看到,可要說我們這些姨娘虧待了大少奶奶。」
喜彤坐了下來。
「大少奶奶,你又變美了,想必咱們的大少爺可是夜夜疼愛你喲。」陸芳妹假意讚美。
喜彤微笑以對,「四姨娘說笑了,倒是爹不在了,姨娘們晚上可不要睡不著覺。」
陸芳姝咬牙,忍下怒意,又繼續道:「我說大少奶奶,你嫁給大少爺也有兩、三年了,不曉得什麼時候給我們這幾個姨娘添個孫子抱抱?」
喜彤虛假的保持笑臉。總算來了,這兩年多來沒有一點動靜,她還以為她們會就此放過她,是她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