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還是別學男人談什麼生意,你該做的是在床上好好伺候你的男人,再幫他生幾個娃兒。」
這話說的是大剌剌的,毫不修飾,果然聽到紗幔後傳來好幾道抽氣聲,像是被他的話嚇到了。
奶娘首先受不了,也不在乎滕冥聽不聽得到,罵道:「蠻族人就是蠻族人,說起話來既粗野又無禮!大小姐,我們再找找看別的法子,不一定非他不可。」
瀲灩卻非常明白,若是錯過這一回,自己恐怕是輸定了。
「滕爺請留步!」比起娘生前所受過的委屈,這些嘲諷又算什麼?
滕冥挑起一眉。「如果要繼續談不是不行,只不過……」雙臂環胸,目光凌厲如刃,幾乎可以刺穿那層紗幔。
「只不過什麼?」聽到還有希望,瀲灩屏息以待。
「……要面對面的談。」
在說話的當口,滕冥在家丁們措手不及之下,已經跨出幾個大步,大掌用力扯落了紗幔,在奶娘和丫鬟的驚叫聲,以及家丁的低斥下,親眼見到這個嗓音如水般柔軟卻又勇氣十足的女人。
兩雙眼睛對個正著!
滕冥用欣賞的眼光上下打量眼前看似嬌弱的女人,只見她挺直腰身,眼底燃著兩團不服輸的火炬,毫無畏懼地回瞪著他。
這女人有別於一般的中原女人,既有勇氣也不失膽量,真是出乎意料的合他的胃口,也觸動了心頭的某一根弦。
丫鬟發出低斥,指著他的鼻子開罵。「我們大小姐是什麼身份,怎麼可以隨便讓你瞧見?」
「你們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把他趕出去……」奶娘也被他的舉動嚇著,連忙要保護小主子。「快!」
家丁們使出吃奶的力氣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將滕冥拖出門外,可是怎麼使勁,就是動不了半分。
「真的要趕我走?」他不為所動地任由家丁又拖又拉,兩眼則是須臾不離地盯著瀲灩,等待她最後的決定。
「放了他。」瀲灩柔聲下令。
真是可惜!滕冥心中不禁暗忖,原以為她會害怕退縮的,那麼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轉身離開,但她沒有,真是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大小姐?」奶娘不敢置信地問。
「放開他!」她口氣一冷,再次命令道。
「是。」家丁們這才鬆手。
「你、你可不要亂來!」奶娘宛如母雞保護小雞似的站在瀲灩身邊,怒視著眼前高大魁梧的蠻族男人。
「既然怕就不要找我來。」他笑諷道。
「奶娘,你別插手!」瀲灩面罩寒霜地低斥,然後緩下口氣對他說:「滕爺說得是,既然怕了,就不會請滕爺過來,這是小女子的不對。」
眼前這個男人渾身上下看來狂放不羈,長得也好看,不過整個人卻漫著一股野性難馴、唯我獨尊的氣勢……
他究竟是什麼人?
真的只是個平凡的商人?
他上前一步,這可引起眾人的驚慌。
「你們怕什麼?難不成我還會把她給吃了?」說完,倒覺得這個想法不討厭。「要談可以,我要單獨跟你談。」
瀲灩心頭一凜。「就我們兩人?」
「大小姐別聽他的——」
「你這人根本居心不良!」
丫鬟和奶娘拚死也不會讓他接近一步。
「那就隨便你們。」滕冥兩手攤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好!」她握緊粉拳,不想讓他以為她怕他了。
「大小姐!」丫鬟和奶娘同時喊道。
瀲灩搖了搖螓首,用著不容轉圜的口吻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奶娘想要勸她打消念頭。「要是就這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萬一傳揚了出去,可是有損大小姐的閨譽……」
「奶娘,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瀲灩苦笑。「你們都下去。」如今只能相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所有的人都退到外頭,又不敢離得太遠,要是有個什麼,可以衝進去救人。
「滕爺真的有辦法拿到我要的青金石?」瀲灩從座椅上起身,把背脊挺得直直的,不想讓對方察覺她的雙腳發軟,怕在氣勢上會輸上一大截。
「你需要多少?」他沉吟地問。
「至少要一百斤。」
「給我多久的時間?」滕冥環臂笑睨著她。
「三個月。」瀲灩知道往返中原和螭日國一趟,連夜趕路,最快也得花上快兩個月,但是時間緊迫,她也是不得已的。
滕冥挑了下眉。「為什麼非要它不可?」
「是不是只要說出原因,滕爺就會答應這筆生意?」她仰起螓首,瞬也不瞬地望進他深邃的瞳眸內。
「也許。」他不置可否。
聞言,瀲灩只能在心中氣惱,因為她明白掌控權不在自己身上。「好……是因為一個賭注,只要能用上等的青金石染出連皇上都讚賞的顏色,我就算贏了,還可以向皇上提出一個請求。」
「什麼樣的請求?」
瀲灩下顎縮緊,情緒跟著激動起來。「請皇上追封我娘為誥命夫人,那麼傅夫人這個位置除了死去的娘之外,二娘別想取而代之,只要想到她是怎麼對待我娘的,我就絕不容許她被扶正。」
他搓了搓下巴。「你想替你娘討回一個公道?」
「沒錯!」她答得乾脆。
「原來是這樣……」滕冥沉吟了下。
「那麼滕爺的意思呢?」
「我要考慮一下。」他有意無意地吊她胃口。
「你……你怎可說話不算數?」瀲灩著惱地脹紅粉臉。
「我方才只說也許會答應,可並沒有說一定會。」他咧了咧嘴,戲謔地覷著她惱火的秀眸,看來她的脾氣可不小,真是越來越好玩了,讓他生起想逗弄她的念頭。「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愣了愣。「什麼意思?」
「我不要銀子。」銀子他不缺,他缺的是讓他感興趣的女人。
「不要銀子?那你要什麼?」
滕冥目光轉為深闇,高大的身軀俯向她。「我要你!」就是故意要為難她,想看看她的反應。
接下來會是罵他無恥、下流呢?還是馬上叫人轟他出去?對一向名節重於性命的中原女子來說,可不會隨便拿自己的貞節開玩笑,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