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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本大爺該出場了,是嗎,」這話不是詢問。那張俊美、自信且得意的臉龐,揚著一邊唇角,說:「好吧,那麼——就弄得華麗大氣點吧!」

  第一章

  橘金色、特別訂製的Bentley轎車,破幕般地從雪霧裡駛出,繞過天馬雕像噴水池,耀眼地停在「等待太陽」前。門衛認出來人身份,立刻上前開車門。兩名年輕男子下車,一前一後通過旅店燦爛輝煌的大門。

  「這樣妥切嗎?」走在後頭的男子發出嗓音,目光深沉瞅著前方男子的穿著——

  其實,很一般。不過是皮草大衣和奇怪顏色的長褲,他平日就這麼穿,大衣底下搭配華麗誇張的敞領襯衫——若有衣前袋,絕少不了一朵絕艷玫瑰——皇夏生平日就這麼穿,很一般,沒什麼,只是時常引人注目,尤其今天場合特殊。

  皇宇穹察覺到了,旅店門衛即便不忘禮節地恭迎他們,仍是悄悄露出看怪胎似的眼神。

  「有什麼不妥切?」皇夏生一貫瀟灑,長腿闊步。

  皇宇穹低斂雙眸,不緊不快地跟在皇夏生左後方。「你沒忘我們是來參加『告別式』吧?」

  「當然。」回答得很輕率。「我為今天準備了許久——」

  睜眼說瞎話……皇宇穹表情沉了沈,暫不多語。

  這氣氛猶若荊棘海飄移的浮冰那般凝肅,沒有多餘的旅人住客來往進出,旅店大廳該有的朱紅迎賓毯早換了一道灰藍,與外頭的降雪蒙霧天一色相生,陰霾霾,兩排旅店人員穿著素雅服飾,在他們行進間,微微欠身施禮。

  「搞什麼?」皇夏生摘下臉上白框鑲鑽的墨鏡,低咒地說:「該死的誰把這兒弄得像喪禮會場?」

  皇宇穹閉了閉眼,平聲平調回道:「你沒忘我們是來參加『告別式』——」

  「同樣的話,你要重複幾次?」沒耐性,我行我素,他哪有在聽人講話。

  皇宇穹眉頭深皺,堅持點破皇夏生過於率性的行為。「今天是夏萬鳴老先生的告別式,這事,兩個禮拜前,家族派定你我出席,不至於沒時間準備合適的車、合適的衣——」

  「當然。」皇夏生瞟睨皇宇穹,同時,與他耐性一樣罕見的北國陽光,赫然穿透采光井,獨獨照耀他俊美、跋扈的臉容。

  黑眸閃熠,他慢慢、但聽得出強勢地說:「要不,你以為我幹麼開那輛車、穿這一身?我是抱著慎重、敬重、尊重,前來送夏老爺一程。」語畢,他朝電梯走去,也不管跟班晚輩是否跟上了。

  慎重、敬重、尊重……皇宇穹只覺得頭很重,長指習慣性揉著發疼的額鬢。

  「皇宇穹——」叫聲傳來。「你蘑菇什麼?老是讓長輩等——」

  「是,來了。」皇宇穹提腳,步伐沉重地走進電梯。

  他得隨時保有「收拾殘局」的心理準備。電梯裡,皇宇穹看著皇夏生,皇夏生同樣瞇細雙眼,冷睇「不得體」的晚輩。皇宇穹轉開臉,盡晚輩該盡的本分,按妥樓層。

  電梯朝頂樓爬升,皇宇穹站在門邊,看著雕花門板上反射出「問題人物」站沒站相——痞子大爺似的環胸、歪頭、三七步。皇宇穹沈緩閉眸。他得養養神,好隨時保有「收拾殘局」的心理準備。

  「等會兒,」皇夏生突然出聲,說:「曲子就由我來—— 」

  皇宇穹明顯一僵,回過身,露出懷疑表情,面對著長輩。

  皇夏生滿臉正經,從未有過的嚴肅嗓音自喉嚨深處發出。「總不能讓你用〈Ode To Joy〉上陣——別忘了,我們是來參加『告別式』的。」說著,電梯再度開啟,頂樓到了。

  皇宇穹來不及表示任何意見,皇夏生已率先離開,一面前行一面將墨鏡固定在濃密微鬈的黑髮上,走沒五公尺,踅回,擋住剛踏出電梯的皇宇穹。

  皇宇穹皺了皺眉頭,瞧一眼成了髮箍的墨鏡——這樣戴法,太呈顯皇夏生花花公子的臉容特色,那股無賴的懶勁兒,讓人看了礙眼。

  「長輩,既然你清楚今天是參加告別式,我認為——」

  「皇宇穹——」皇夏生打斷皇宇穹未盡之言,俊臉掛上一副與本性不搭的靜穆神色。「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來了!長輩的淫威——

  皇宇穹沉定地注視著皇夏生,感覺他那對輕浮的眉微微揚提——不好的預感。

  「我們是來參加夏萬鳴老先生的告別式。夏萬鳴老先生——你知道吧——就是與我祖父皇逵爵十分要好、年輕時曾搶過你祖父我大堂哥皇秋碩的女朋友的老傢伙。你呀,皇宇穹,你可別為了要報什麼無緣的祖母被奪之仇,來搗亂人家的告別式——」

  莫非,這是他穿這一身、開那輛車的原因?皇宇穹一臉冷然。

  皇夏生轉折語氣,幽沉沉地繼續道:「你謹慎著,別讓皇家失面子。」手伸進貂皮大衣襟口,取出一朵玫瑰,往皇宇穹西裝外套胸前袋插。

  香味衝鼻,皇宇穹緩緩垂首,大掌緩慢舉起,瞬轉俐落,抓下擋住胸前煤玉別針的刺目鮮紅,再抬眸。皇夏生走遠了,拐入廊彎。

  「皇宇穹,還不跟上!」不見人影,命令似的叫喚依舊不放過他的聽覺。「皇家男兒大氣點,別存報復之心。」

  皇宇穹捏碎手中的華麗紅玫瑰。他得忍住,不要破口大罵,破口大罵該死地不是他的風格!

  *** *** ***

  自然鬈、鑲鑽墨鏡、貂皮大衣、銀白皮鞋,以及男人很難穿得出相配的粉紅色長褲——在他身上不僅自然灑脫,竟還特顯俊邁。

  她看到了,那名空有美型外表、品行不端、令人討厭的自然鬈花花公子,正隨著她彈奏的琴聲走進會場。他以著尊傲步態踩上玫瑰綴邊的地毯,徐行兩步,停了下來,居高觀望波紋列座席區,唇邊浮現笑意,目光越過那些罩了黑紗戴了黑帽的男人女人,半瞥地掃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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