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長期居住在寒地荊棘海區域的人而言,那座島應該算是夏天,但,其實它與真正的南國夏天氣溫比起來,只稱得上初春。
陽光很好,天空像希臘那般地藍,只有幾絲纖雲隨風輕卷,沒有濃霧四合,或雪,或雨,花草植物裹鍍一層煦陽淡金,像沁蜜一樣。薔薇越出牆外,迎風蹁踡,清清純純,宛若海島情竇初開小姑娘,與絕艷冰冷的荊棘海孤島雪地薔薇,很不一樣,這兒的花朵,即使長了籐刺,仍飽含妍暖柔軟的氣質。
「那個好漂亮!」夏可虹驚喜地指著一家櫥窗繽紛的店。
「那是這裡有名的糖果店。」皇夏生牽著她的手,停在陽光下的碎石子人行步道,看著載花小貨車從眼前石板車道通過,才帶她往對街走。
他們來這兒好幾天了。真如旅行,到處遊玩,第一天下船時,他們就在港門蚌形廣場買冰淇淋,邊走邊吃,親密地互相餵食。她很少頭頂太陽吃冰淇淋——尤其還和情人你一口我一口——感覺特別好吃。皇夏生說,她想做什麼在荊棘海不能做的事都可以。有什麼是在荊棘海不能做的嗎?他說,有啊,像是裸泳之類。她就知道他只想著不正經的事!
第二天,他們真的去裸泳了,就在他們住的海濱別墅,露台長梯下,那一片鑲了雪白沙灘的湛藍海面,她和他一絲不掛地衝進海水包圍中。那種感覺很舒服,不著衣物和他在海水的拍打下相擁,肌膚滑滑的,好像魚類——發情時會有彩虹色澤的魚。他說這才是一池活春水呢!
他們還沒結婚,先度蜜月。她真的很開心。
「寶貝,你想買什麼?」
他們在糖果店裡,形影不離,摟腰站在一起,挑選甜蜜。
「你看!」她從玻璃罐裡,挾起一顆海豚軟糖,放在掌心給他瞧。「好可愛喔!」
皇夏生看著她的美顏,寵溺一笑,俯首便把她掌中的糖吃掉,還舔吻她細柔的溫澤。
「你怎麼這樣!還沒付錢呢!」她瞪他,但嗓音聽得出歡欣。
他笑著吻她的唇,把糖分一半給她。那糖真是海豚,到她唇裡呼嚕地就滑入食道,順進體內。
他低喃:「你也吃了喔……寶貝——」
她捶他,臉紅了。這一紅,他放不開她,唇又給黏上,忘情地在糖果店中親密纏吻。
「夏生……是夏生少爺嗎?!」一個又驚又喜又淡淡疑問,不確定的嗓音。
皇夏生略有不願地放開夏可虹甜美的唇,轉頭,這才發現店裡的人都在看他們。有些眼睛比較不好意思,會裝無事般地偏斜開,看看別處再瞅回來。
皇夏生撇唇,將夏可虹緊摟在身旁,睥睨膽敢打擾他們的糖果店老闆太太。「你好啊,唐嬸嬸。」
唐太太眨了眨眼。「真的是你啊!夏生少爺!」她也太驚訝了吧。明明他已經來好幾天,這港城,應該早已傳遍他來訪的消息了。怎麼還如此驚訝?
「我聽說你來了,可是一直沒見你人,以為只是謠傳……」唐太太為他釋疑了。
皇夏生頷首。「真抱歉,本大爺現在才來拜訪你的店。」他回眸,看了一下滿臉好奇的夏可虹,對唐太太說:「我妻子想買些糖,有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的推薦?」
「你結婚了!」唐太太大叫。有些隱聽皇家少爺談話的選糖客人們也瞪大眼,停頓手邊進行的動作。
夏可虹則是嬌瞪了他一眼,但沒吭聲反對他的說法。這使他更加得志開心,當眾又吻她一記。
「可是……我怎麼聽說你是要來相親的?」有個聲音穿插而入,像無聲閃電貫穿彈藥房。
夏可虹猛地推抵皇夏生,美眸這會兒瞪得很不一樣——是怒意。
「誰說的?」皇夏生喊道,轉頭四處尋望發聲源頭。「是誰?是誰胡亂放消息?哪有這種事——」
夏可虹早已推開他,推開圍觀人群,快步走出糖果店。
皇夏生罵了一句可惡,追了出去。
什麼旅行!還度蜜月咧!這真是可笑!這世上,一定沒人像他們這樣在甜蜜的糖果店分手。他們果然不是一般男女,不談一般戀愛,連分手都要選一家繽紛美麗糖果店,才夠不一樣、夠諷刺!
「寶貝、寶貝!你別這樣……」皇夏生很快就在店外追上她了,拉住她的手。
夏可虹用力甩開他,跑上了石板車道,走在路中間。有車子對她按喇叭,遭到皇夏生厲眼「伺候」。那些車子繞道行駛,讓出「愛的大道」。這條街可以為這對俊男美女癱瘓交通。
「寶貝,你聽我說嘛——」皇夏生亦步亦趨跟著女王身影。
「說什麼?說什麼?」夏可虹猛地轉身,美顏掛著淚。
皇夏生嚇了一跳。「寶貝,你別哭呀,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
「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你就去相你的鬼親!我自己一個人回荊棘海——」
「別開玩笑了,寶貝。」皇夏生斂去平日的嘻皮笑臉,眸光沉定定地看著她哭泣的美顏。
她不被他打斷,嘩啦啦倒出心裡的話。「皇夏生,你知不知道我很愛很愛你,像你這種無賴流氓花花公子,我還很愛很愛你,難怪活該遇上今天……」
他們才裸泳過、一起在太陽下吃冰淇淋,今天還穿了一樣的花襯衫、花洋裝,去風車塔聽海聲風聲。他說,他在這座島的一片草原有一棟房子,以後讓她在那兒生他們的孩子。這個輕浮的傢伙居然想當父親,真不可思議!她很難想像他是個父親,卻無法不墜入他編造的美麗未來裡。沒錯,就是「編造」,這一切都只是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語,假的!
「你別開玩笑了——」皇夏生逆著光,一步一步走向夏可虹。「我怎麼會讓我的寶貝陷入什麼活該窘境,她可是我心頭上的彩虹——我祖父說了好久,卻遲遲不讓我得到的寶物,說什麼要等我能接管『等待太陽』,才能見她……我那個父親一直在阻擾,我是下了決心用劍刺穿皇家,為找尋寶物來的……」嗓音幽慢沉頓,他站在她眼前,雙掌托起她的臉龐。「你是我的寶貝,夏可虹小姐。別說什麼活該的話,我一輩子不會讓你如此。」他吻她的唇,神聖萬分地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