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站在聖壇前,鴿影飛掠,七彩光芒穿透彩繪馬賽克玻璃。她沒有停止淚流,但已非傷心,柔荑緩緩圈住他的腰桿,聽他說——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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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是你認定的妻子?」
「嗯。」皇夏生穿著睡袍,慵懶地坐起居室躺椅裡。
時間是太陽呼吸冒泡滾出水面的海島清晨。他的大堂姊——皇春實,在等待他好幾天不上高原之後,親自來到濱海別墅看他。
「那麼,春實堂姊到底有什麼重要事,非要夏生跑這一趟?」他打個呵欠,抓抓凌亂的曲發。
皇春實微微顰蹙額心。她這個麼堂弟從小就是問題人物,他耀眼、狂放、才氣縱橫,老是把才能用在令長輩頭痛的地方,他學生時代出了幾本沒規沒矩的書,到現在還靠著那版稅過放蕩不羈的生活,把他寵成這副德行的禍首應算是他的祖父皇達爵。
「我以前聽達爵叔公說過,幫你訂了一門親事……」皇春實拿起桃花心木矮圓桌上的早茶,喝了一口。
「我是不清楚那算不算訂啦,不過,皇家人好像都是這樣照長輩排的行程表在走人生——」感謝他祖父幫他安排的女孩,完完全全合他的意。他真是「皇帝命」的幸運呢!
「那你為什麼不聽爾麟堂叔的安排?」皇春實平聲靜氣地問,雙手合覆茶碗蓋,把茶碗放回桌上。
皇夏生又打個呵欠,說:「他老子比他大,比他更是個長輩,不是嗎?春實堂姊——我是最遵從『長輩』意志的皇家孝子呢。」他完全遵從祖父的意志。
令人無言以對的回答。皇春實揉揉髮鬢,只說:「爾麟堂叔承諾我會好好處理荷庭帶著若蘇脫離皇家的事,但他要我請你雨豐堂姊夫幫你找名門當戶對的女孩,我答應了——」
「春實堂姊啊——你怎麼能答應這種事,」皇夏生涼涼地說:「與其找我老子幫你打探荷庭下落,不如讓我來處理。」
他與荷庭自小對彼此不服氣,他寫的「不三不四」書比荷庭寫的冒險小說,先得到皇冬耐出版社的青睞而出版,從此兩人梁子結大了。要找那個離家叛逆小子,他有的是方法激他。
「夏生,你真能處理這事嗎?你要知道,荷庭、若蘇是我親弟弟的孩子,他們父母不幸早逝,我這個當姑姑的沒能——」
「你放心吧,春實堂姊。」皇夏生打斷她那略帶哽咽的嗓音。「我保證會找到他們,並且『好好照顧』我那個乖侄兒。」
皇春實點頭,取出手帕拭淚。
皇夏生又說:「但你可別把我老子的請托告訴雨豐堂姊夫啊——你還沒說吧?」他猛地坐起,欠身朝向對座的她。
皇春實抬眸,看著他略顯緊張的表情。「雨豐去巡視各地礦場,我還沒時間跟他說。」
皇夏生呼了口氣,靠回躺椅裡。「那就好。雨豐堂姊夫對這種事最雞婆了,以為自己是月下星君投胎咧——」
「好了。你別說你姊夫壞話。」皇春實維護起自己的丈夫。「我該走了,免得吵醒房裡的弟妹。」她站起身,說:「夏生,堂姊祝福你。」
皇夏生扯唇一笑。「春實堂姊,你真好。」他起身,陪著她往門口走。「你沒完全聽我父親的請托做『棒打鴛鴦』的事——」
「我當然不會做這種事。」雖先答應,但她不是皇爾麟那種老派。
「你這麼好,那我把我兒子的劍放在你這兒,如果有一天,他帶女孩來取戒指,你就給他吧,不過,至少通知我一聲,好讓我有做祖父的心理準備。」他說著,得意洋洋地笑了。
「那也得先等你有兒子再說。」皇春實瞠眄他一記。
「我現在就去努力。」尚未將她送出起居室外門,他便轉身回臥房。
皇春實聽見關門落鎖聲,搖搖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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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爾麟生氣了。他以為兒子頂多在無國界待個兩個月,便會覺得旅店無聊,玩興盡退,乖乖返回皇家。沒想到,兒於一待,過了年、又過了年。期間,聽說兒子帶個什麼女孩回過湖上古堡,夜夜歡樂,還說要結婚。他幾次去逮人,都被兒子給溜了。兒子遺傳父親,賊得很,老等他公務繁忙出遠門,一時半刻回不了皇家的日子,歸來探望他妻子柳青嵐。皇爾麟問過妻子柳青嵐,兒子帶的女孩是怎樣的女孩?是祭雨豐介紹安排的嗎?妻子只說是好女孩。他打破砂鍋地追問,妻子便說皇家女人無權過問太多男人事。好!很好!他真是妻賢子孝,皇家第一幸福大男人!
皇爾麟氣壞了,找皇宇穹問。小輩一問三不答,合理推說晚輩不能插手長輩感情事。皇家的規矩一向是長輩安排晚輩感情事。好!很好!真是一個規規矩矩皇家好子孫!
皇爾麟氣瘋了。乾脆自己走一趟沒規沒矩的無國界。
這地方真的很沒規矩!皇爾麟一下車,走進「等待太陽」一樓大廳,迎面而來一名穿著落拓、戴牛仔帽,還瞎了一隻眼的年輕人。他轉個頭,像顧慮後頭有追兵,再回頭,猛地衝撞上他。
皇爾麟往後退了幾步,差點跌跤。
「啊!抱歉抱歉,這位大叔,你沒事吧,有事我也沒辦法照應你了,我現在自身難保,你保重喔!」
瞎了一隻眼的無禮傢伙,扶也沒扶他一把,飛也似地跑了。雖然他還稱得上青春健朗,不用人扶,但這是禮貌問題!
「搞什麼,一堆亂七八糟鳥合之眾!」皇爾麟拍拍長風衣外套,拿下頭上禮帽,看了看指標。
「這……這不是爾麟嗎?」一個嗓音響起。
皇爾麟循聲望,就在前方兩點鐘方向,一名打扮端莊的婦人優雅地走了過來。「凌——」腦海閃了閃那別人學不來的完美步態,他叫出:「凌千鈴老師!」好驚訝!那可是他的第一位禮儀老師,她教了他好些年,後來聽說嫁人了,從此沒連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