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倒楣?不,火燎原有不同的看法,因為沒捉到大美女,卻來了個小美女,他們沒有損失,將錯就錯也行。
「你在酒店打工過?」
「嗯……半天吧。」正確來說是四十五分鐘。
「半天?」
「半天就遇到好人幫我還清債務,然後我改去好人的店裡工作。」而且好人還答應讓她慢慢還清他代付的酒店贖身費,不加收半毛錢利息哦。
這不是從狼的嘴裡改跳到老虎嘴裡而已嗎?火燎原皺眉。
「好人是做什麼的?」
「賣鹽酥雞。」她說出一個他沒料想到的答案。
「鹽……酥雞?」
「你不知道鹽酥雞很好賺嗎?我家老闆還是開賓士車載那些雞塊的哦。」別小看小小生意的大大商機,有多少小攤販月入百萬。
他鬆口氣,幸好不是從A酒店跳槽到B酒店。賣鹽酥雞,很好的打工場所,難怪他曾在她雙手上看到一點一點的圓形紅痕,本以為她吸毒,是針孔的殘痕,但又不太像,經她一說,他恍然大悟,原來那是被油噴濺的痕跡。
剛剛提及鹽酥雞時的小小笑容不見了,陶樂善臉色凝重。「我好不容易只剩一天就能還清鹽酥雞伯伯代付的五十萬,就只剩一天而已,我想說終於能打電話回去向媽媽和妨姊報告這個好消息,電話才撥通,我嘴巴都還沒打開,惡耗就先傳進我耳朵裡,說我姊姊又被賣到你們賭場。」青天霹靂轟得她理智全失,直接上門和債主幹架,能多扁一拳就算賺到一拳。
「即使你幫陶謹慎還完這次,同樣的情況絕對會再度發生。」火燎原殘忍地道出事實,他見過太多太多沾上「賭」這種毒癮的人,戒不掉。
陶樂善無力地垮著肩。「我知道。」不用特別提醒她,她老早就認清了。
「問題出在陶謹慎身上。」
「完全同意。」她老爸就是毒瘤一顆啦。
見她好煩惱,火燎原倒反常地笑了。「下次他再到場子裡來,我幫你處理他,我經驗豐富,用的方式會比你有效,你大呼小叫吼破喉嚨也無濟於事。」
「這麼有自信?」她斜眼看他。
經驗豐富?也是啦,他開賭場,對付賭鬼自然有一套,不過是用拳腳「勸說」陶謹慎戒賭嗎?這招她用過了,成效只維持在陶謹慎身上的皮肉傷痊癒之前,那短暫的一陣子陶謹慎會乖乖在家當家庭煮夫。
「相信我,我會讓陶謹慎這輩子聽見『賭』這個字都會反胃想吐。」火燎原低笑。
她愣了一下,覺得他笑起來怪怪的,好像回憶起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火燎原伸長手臂,自然而然地勾過她的肩,有點驚訝她的肩膀這麼瘦小,雖然他親眼見過它裸露出來的圓潤模樣,白白的,弧形漂亮,他的唇也曾落在上頭,小小的,纖弱的,讓人憐愛的。
他將她的腦袋按在肩窩,聲音像催眠曲,那種令人安心的語調,陶樂善還清楚記得,她就是被這麼獨特的說話方式哄睡在賭台上。
「為了還賭債而被賣掉的小孩,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不過你很堅強,我對你有點刮目相看。」
真奇怪,火燎原的聲音,總是讓她很想睡,尤其是剛剛吼老爸花去太多體力,她又覺得累了。被火燎原按在肩膀上,靠著他厚厚的肌肉,像個大枕頭一樣,他一邊說話一連淺笑,讓她眼皮沉沉的,她以前不會這樣的,她才不會在工作時偷懶,就算再怎麼累,也不會躲著偷偷打盹,但是火燎原就是有本領用幾句話讓她從身體到腦袋都放空……
酣睡的呼聲,又隱隱傳出,就在火燎原耳邊沒多遠的地方,他不用低頭也能知道她的情況,因為他已經接收到她放鬆全身重量給他的負擔。
「電力又耗盡了嗎?暴走小兔。」
忍不住的,火燎原將臉頰靠向她的發漩,不期然聞到她發間耐斯洗髮粉的味道。竟然和他用一樣的東西?那是非常早期的洗髮產品,現在市面上琳琅滿目的洗髮精,往往香精味都濃烈得讓他不舒服,洗髮粉就單純許多,純白的粉末飄散淡淡不刺鼻的清香,到超市還得在角落才能找到它擺放的位置。她身上有這樣的味道,乾淨的味道……
像他的味道。
第四章
今天賭場裡不接外來客,因為某位形象良好、政績亮眼、風評在政界數一數二,陶樂善也曾將選票投給他的立委大人將場子包下來招待外國友人。她有些傻眼,以為那位立委應該是煙酒賭色都不沾的好男人,真實的黑暗面卻在眼前上演—一他手裡勾著的,不是曾陪他在新聞節目、選舉造勢活動上出現過的福態妻子,而是另一位年輕貌美、婀娜多姿的女人,水蛇腰在他臂彎裡輕扭,不介意在眾人面前上演嘴貼嘴、臉貼臉的卿卿我我場面。
賭局、美色、醇酒,紙醉金迷的情景,出現在金碧輝煌的賭場裡更顯貼切,藍冬青露出習以為常的笑容,要她別大驚小怪,更要她封牢嘴巴,有些事傳出去對誰都不好,她點頭,明白自己什麼時候要閉嘴,場子裡留下大多數經驗豐富的老員工做內場服務,其餘的人就各自找雜事做。
陶樂善是最新進的資淺小員工,分派到後頭洗酒杯。
「小陶,替我拿五十個盤子和叉子。」藍冬青的交代聲自門外匆匆飄來,她一回頭已不見他人影。
她從櫃子裡數出藍冬青要的盤叉數量,正思索著要將盤叉送去哪,藍冬青推著雙層大蛋糕又出現在她面前。
「客人當中有人生日。」他簡單地解釋,她嗯了聲,捧好盤子跟上他。
「我不知道賭場還可以包下來讓人開生日party?」她邊走邊問。
「打好政商關係對我們有利無害,所以我們做得到的,通常都不會拒絕。」何況只是暫停營業一天,替政客做面子這種小事。
蛋糕送上桌,女壽星驚喜低呼,尹夜遞上一大束鮮紅玫瑰,女壽星快哭了,接下來老調地唱完生日快樂歌,女壽星在蛋糕上劃一刀,接下來為蛋糕分屍的工作便由場內員工接手,陶樂善負責遞盤子盛蛋糕,再分給每一位賓客,當然是沒有員工的份,他們只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