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黎雙手一攤。他確實是想這麼說,卻被她搶先了一步,見她轉身要走,他突然哀號起來。
舒柏昀不敢相信會聽到岑子黎喊痛,那天被刺傷的時候倒是沒聽他哼半聲,現在卻喊痛喊得死去活來。不過,岑子黎實在不是太好的演員,哀號之聲夾帶隱約的笑意,他在考驗她的同情心。舒柏昀猶豫停步,轉身斜瞄著他,他像個無賴似誇張地慘叫起來。
舒柏昀走過去掀開岑子黎的床單,把他的衣服拉開查看一下傷口,他的手指卻有意無意玩弄她垂墜在側臉的柔細髮絲。
確定傷口無礙,舒柏昀抬睫凝視著他,他的臉靠過來要吻她,這次她同意給他一個吻,安慰他受傷住院的寂寞心靈。
這個吻溫柔靜謐得宛若一條河流,蜿蜒流過溫暖的綠色沙洲。但是,她只同意給他一個吻。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他冷峻的臉,問他:
「距離上次你為愛而愛是什麼時候?」
「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那麼你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嗎?」
「我媽算嗎?」
舒柏昀凝視著他深邃的雙眸,然後對他說:
「我剛說的都是認真的,如果你不愛我,請你不要碰我。還有,慾火是你自己挑起的,請你自己滅火。」
這是今晚舒柏昀對岑子黎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她離開之後,岑子黎察覺他們之間的情感無端蔓延。有關舒柏昀這個女人,是他遇見的女人中最理智、卻最性感的,她偏愛以合理且平穩的態度面對他,卻反而蘊含著靜謐的女性特質。
更不要說,舒柏昀不由自主地讓他想起那幅油畫。
過了今晚,岑子黎只會更想得到她,強烈的程度遠超過他原先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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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研究顯示,男性汗水中的化學物質對女性情緒、生理和心理的性反應,擁有絕對的影響。所謂的化學物質,也就是引起性反應的費洛蒙,氣味類似動物的麝香,經由人類鼻內的梨鼻器感應接收,再由大腦相應的神經元傳送反應。
有關他和她之間,舒柏昀不會使用愛這個字眼。強烈的吸引力,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她認為那純粹是因費洛蒙的,是生理面的影響而非感情面。
憑借吸引力,他們或許擦搶走火引起熱戀,只是期限恐怕很短暫,舒柏昀推測短則三個月,長不出半年,主因為兩人之間的價值觀差異太大,很快就會出現難以溝通的裂痕。
保持距離或許是比較理性的作法,但舒柏昀不願意將他視為普通朋友,畢竟岑子黎是為了救她而受傷。
於是,要清楚去定位兩人的關係,對舒柏昀而言有些困難。
通常舒柏昀會在中午看診休息期間或是夜晚回家前去探視岑子黎;這天午後,當她發現岑子黎不明原因頭痛到無法休息,即使服用了止痛劑,還是絲毫不見效,她立刻請了好友巫心寧到醫院替岑子黎按摩。
巫心寧和舒柏昀站在病房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巫心寧偷瞄了一眼病房內的岑子黎,和舒柏昀竊竊私語起來。
「妳說的冷酷無情的總裁先生就是他?」
「對。他說他頭痛得很厲害,在後腦左側的部位,我想可能是心理因素;他是個工作狂,似乎閒不下來,住院休息反而引起焦慮,他的大腦沒有受到外傷,或許芳香治療對他會有效。」
「不是啦。」巫心寧拉住舒柏昀,微笑地說:「我是說他就是那個很會接吻、卻拒絕跟妳談愛的總裁先生嗎?」
舒柏昀瞪了她一眼。
「我們可以不要在他面前討論這個嗎?」
巫心寧斜睨著她,眼眸的笑意逐漸擴張。
「我覺得他長得很不錯,很像某種……栗悍狂野、獸性的黑馬王子之類的。」
舒柏昀微蹙眉宇,用警告的語氣說:
「等一下妳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到什麼狂野獸性之類的。」
「放心啦,我絕對不會洩露半點我們談話的內容。」巫心寧輕拍了下舒柏昀的肩,要她不要擔心。
誰知岑子黎固執到不肯讓陌生女人在他頭上按來按去,更不要說讓那些花花草草的香味停留在他皮膚上了。
「正確地說,那是可以舒緩頭痛的熏衣草、羅馬洋甘菊和天竺葵組合成的精油,不是花花草草這麼簡單。」
巫心寧以專業的口吻對岑子黎解釋,岑子黎不接受就是不接受,他就是非常固執到寧願痛死在病床上也不願意嘗試的地步。巫心寧束手無策,只能在舒柏昀耳邊小聲說:
「我現在知道妳為什麼說總裁先生既頑固又難纏到極點了。」
「沒錯。他確實很難纏。」
「他不願意配合我也沒辦法。」巫心寧把精油放到舒柏昀手中,然後語氣曖昧地說:「或許我們的冷酷無情總裁先生願意讓妳的手指在他的頭皮上發揮一點作用,畢竟你們很適合接吻。」
「我不是說別提這個?還有,我根本不會按摩。」舒柏昀又把精油推回去,理智地說:「或許我應該請外科醫生幫他照斷層掃瞄,確定他的大腦沒問題。」
聽見她們竊竊私語,似在密謀,岑子黎臉色顯現不悅,以冷酷的語氣對舒柏昀說:
「我的大腦沒問題,不要賣弄妳的小聰明。」
「驕傲,又有很高的戒心。」巫心寧小聲對舒柏昀說。
「我說的沒錯吧,頑固、難纏、驕傲又有戒心。還有,這個冷酷無情總裁先生是我看過好勝心最強的病人。」舒柏昀完全贊同巫心寧的說法,點頭繼續數落岑子黎的缺點。
而岑子黎糾正她說:「我並不是妳的病人。」
「對,沒錯,他不是妳的病人,他是妳的未婚夫。」巫心寧以一種看好戲的表情對舒柏昀說,然後又把精油塞回她的手中,轉身離去。
舒柏昀急忙叫住她,尷尬驚慌地說:「妳真的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