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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無法相信岑子黎會說出這樣的話,舒柏昀突然衝動地想呼他巴掌,卻得竭力控制自己,深呼吸,想盡辦法撫平激動的情緒。

  「你覺得有可能嗎?你不要異想天開了。」舒柏昀語氣嚴肅。

  「在我眼裡,所有的東西都有價格,就看妳肯不肯進行交易。」岑子黎再次挑釁。

  他們之間發生許多事,舒柏昀幾乎忘了他是當初那個冷酷無情、眼中只有錢的男人。然而舒柏昀不懂,明知道這麼說會激怒她,為什麼他還要嘗試?

  或許是因為,岑子黎是一個完全不能承受女人愛他的男人。

  每次舒柏昀一有愛上他的感覺,他就要說出惹她厭惡的話語,好似要阻止她不該輕易愛上他,讓她在愛和惡之間糾結。

  岑子黎一定是故意的。

  他不要女人愛上他,這樣他就不需要負擔她愛上他的責任。

  於是,舒柏昀想讓岑子黎承受她的痛苦,她要把內心的煎熬、寂寞、難堪和悲傷全部推回給他。

  凝視眼前的空白支票,舒柏昀說:

  「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一個晚上值多少錢。由你告訴我一個數字,要多少,我才能買到你的愛?」

  不僅無言,岑子黎竟完全愣住,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舒柏昀抬起臉看著他,清麗的雙眼盈滿淚光。

  「我可以隨時跟你走,你碰我,我會變得非常柔順,然後當你再次離開,我只能獨自一個人心碎,你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因為我愛你。」

  岑子黎沉默的臉色變得陰鬱,微瞇起雙眼,他不相信她說的話,隔了一會兒,他冷笑地說:

  「妳不要開玩笑了。」

  「相信我,在所有的男人裡我最不想愛上的就是你。」

  在哀愁的背後,舒柏昀以清冷的目光直接無畏地看著他,繼續說:

  「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愛你,我知道你只想要激情,要到了你就放手。那我怎麼辦?就算知道你的企圖,我還是無法停止愛你,你難道不能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嗎?」

  岑子黎沉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需要你愛我,像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那樣單純。像一個男人會陪我去最喜歡的餐廳享用晚餐,他會把煩惱向我傾吐;他陪我去電影院看電影,即使他知道那些浪漫的劇情可能會讓他睡著。如果吃漢堡嘴角有甜醬漬,他依舊會忍不住想吻我,做愛後他不會一聲不響的離開,他會說他愛我,像我愛他一樣深。

  「這些,我知道你都做不到,而我甚至無法因此而恨你。」

  溫熱的眼淚流出眼眶,緩慢滑落在她臉頰上,她只是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和皮夾,對著表情凝重的岑子黎說:

  「你去娶易洛施,讓她鞏固你的商業利益,然後你應該放我走,讓時間治癒我的傷口,給我再次愛人的勇氣。」

  關於這場愛情,舒柏昀先輸掉自己的心,那等於輸掉全局,但她至少將了他一軍,讓他動彈不得,忘了反擊。接下來,驕傲頑固的他將開始感到痛苦,一如她所承受的,即便是這樣,也無法讓她稍微好過一點。

  她離開餐廳,也離開他。關掉一室青春熱鬧的喧嘩,和跳躍流動的搖滾樂,留他一個人坐在原位,無法控制地思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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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舒柏昀送巫心寧進手術室。

  巫心寧被推入手術室之後,舒柏昀搭乘電梯離開這個樓層。昨晚她花了很多時間和安德烈討論巫心寧的手術,討論惡性腫瘤在大腦爆開引起腦出血的危機,還有它們蔓延的範圍是否危及正常大腦的運作;有些腫瘤根植在正常的神經周圍,以巫心寧為例,如果切割不完全,腫瘤無法根除,或者牽動到附近的正常神經,就有可能造成失明的危險。

  不過,這種手術,安德烈做過四次,其中有兩次成功兩次失敗的紀錄。技術上不成問題,重要的還是得視個案的狀況而定。

  手術的時間很長,或許得等到下午才有結果。舒柏昀心情忐忑地離開醫院,到附近的市區閒逛,等待安德烈出手術室後通知她。

  時間流逝的速度從沒有這麼緩慢過,舒柏昀沒有辦法獨坐在咖啡館等消息,去星巴克買咖啡帶走,然後逛了書店,書中的文字卻無法進入她的腦海,她隱約有著不祥的預感,急於將不祥的預感揮去,因為她不願相信巫心寧的手術會失敗。

  去唱片行逛古典樂CD,舒柏昀戴上耳機試聽音樂,刻意跳過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她大概會有段時間不想聽到這首交響曲。

  這是十月的最後一天。舒柏昀只知道岑子黎會在這個月結婚,但她不知道是哪一天,也許是今天,也許他已經結婚了,一切和她再也沒有關聯。

  古希臘的哲言:人以理性思考為喜,以感性思考為悲。以前這句話很有用,但這次在舒柏昀的身上失靈了。目前她清楚知曉,愛情的解藥不是維持理性的思考,時間才是緩解眼淚和疼痛的唯一方法。

  她必須讓歲月無聲滑過,心的痛感愈變愈淺,直到漸漸消失,而其中有些關鍵的事物不要被回憶起,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就是其中之一。

  整間唱片行只有兩個人,除了櫃檯年輕的店員之外,就只剩下舒柏昀了。在她之後,有兩個年輕得像是高中生般的女孩走進來。她隨意點播試聽機裡的音樂,正在低頭研究,眼角忽然瞄見一雙黑色的髒皮鞋走近她身邊,然後是改造手槍拉開保險閂的聲音,等她想反應,已經來不及了,槍口正對著她的太陽穴,一雙變態猙獰的三角眼凶狠地瞪著她,是林傲軍。

  這瞬間,舒柏昀明白,不祥的預感並非來自巫心寧的手術,而是她忘了看晨間的電視新聞,否則她就會知道清晨在押送犯人進看守所的路途中,林傲軍竟然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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