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舒柏昀微蹙眉宇,凝睇著他臉上輕蔑的表情。「你是什麼意思?」
「少裝了。」岑子黎只說了這三個字,卻是字字冷淡不屑到極點,直刺入她心底。
「裝清純?你的意思是這樣嗎?」舒柏昀忍下怒氣,理智地問他。
「不然妳還聽出我有別的意思?」
「你憑什麼評斷我?」
「這不是我的評斷,是妳前男友的評斷。」
嚴格來說,岑子黎曾對舒柏昀充滿氣質的談吐和優雅舉止動心,卻被她不停地說謊、介入他人婚姻的負面形象破壞殆盡。
舒柏昀覺得沒有辯解的必要,岑子黎要怎麼看她是他的事。舒柏昀壓抑怒氣,極力讓自己語氣平靜。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那很好;你對我也沒有太重要的意義,我只想解除婚約。我父親送的訂婚禮物,那間高爾夫球公司的股票你全部拿去,就當作是我賠償你的金錢損失。」
話說完,舒柏昀甩頭離去,卻被岑子黎扯住手臂。他粗暴地捏痛了她,她在他眼眸深處看到狂暴的色彩,她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作勢防備──
她以為他要揍她。岑子黎在舒柏昀眼裡看到了恐懼,他輕輕放開她,心裡浮現疑惑。
「我不會打妳。」岑子黎正色地說:「我沒有打過女人,也不打算開先例。」
舒柏昀退後一步,她無法從男人的表面行為做出正確判斷,過去的陰霾從未遠去,只是被理智這塊薄幕輕輕掩住,它不會消失,只會在暗處伺機而動,準備攫住她。
「你弄痛了我的手。」舒柏昀防備著,又退了一步。
岑子黎看出她的害怕,內心忽然懊惱起來,在她眼中他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我說過我不會打女人,妳何必一臉覺得我是個變態的表情?」
「我只是擔心你會突然失控,所以──」她只是出於不自覺的防範起來。
「妳被男人打過嗎?」岑子黎審視她不安的表情,猜測:「所以有陰影?」
其實嚴格來說,舒柏昀不只被揍,還差一點被殺了。但她不想把這痛苦的往事告訴他,他們沒有親近到那種程度。
「有時候你的眼神真的有點可怕。」她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拉住妳只是有話沒說完。妳父親送的不是訂婚禮物,合約載明結婚後才會生效。」他將雙手放進西裝褲的口袋,很實際地說。
說穿了他就是要錢。舒柏昀不帶任何感情地抬眼凝視他,她很高興應老先生沒把孫女嫁給眼前這個人,她很慶幸自己幫了應老先生這個忙,她不後悔自己欺騙的做法,一個人只要不感到遺憾,即使惹上再大的麻煩也無所謂。
「我很高興應可柔沒有嫁給你。」舒柏昀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聽出她語氣裡的輕蔑,岑子黎直視舒柏昀美麗的雙眼,嘴角只有冷笑。
「所以?」
「告訴我你的條件,你要什麼才肯解除婚約,走出我的生活?」
岑子黎跨過兩大步,瞬間逼近舒柏昀面前,然後毫不猶豫地狠狠吻著她,氣勢如狂暴驟雨,趁她尚未防備,舌尖鑽進她的唇裡,吸吮她唇中襲人的氣味。
自從訂婚宴那天當眾吻過她之後,岑子黎就忘不了吻她的感覺。從第一次相遇,他就察覺他們之間擁有強烈的吸引力。
舒柏昀被他吻得愣住,卻還不至於到暈頭轉向的程度,她掙扎推開岑子黎,凝視著他說: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要知道你的條件。」
「我就是要妳。我要妳新婚之夜躺在我的床上,別否認,我知道妳也很享受。」
果然是荷爾蒙作祟。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遇到對的女人,他們多少願意掩飾自己的慾望,聲稱是被「愛情」驅使,卻沒想到岑子黎連這樣體貼的行為都沒有,大剌剌開口就說要她,卻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
難道他不知道,有一種愛情──柏拉圖形容的一種,他說人原本是完整的,卻被神劈成兩半,每個半邊的人都在不斷尋找自己的另外一半,期望能合而為一,恢復完整。
「你的愛、你的靈魂,你把他們遺忘到哪裡去了?」舒柏昀問他。
「我不認為這世界上有這兩者存在。」他冷淡地回答。
「果然。」舒柏昀一副頭痛的表情,感到岑子黎這個人真的太有本事穿透她理智的防火牆,逼她火冒三丈。
「相信我,我跟你這樣下去是行不通的,你難道沒有察覺我和你連溝通都出問題?」舒柏昀懊惱地說。
岑子黎一臉無所謂,語氣輕鬆地說:
「那對我來說,都是芝麻小事。」
「你說愛是芝麻小事?」舒柏昀感覺他的想法簡直幼稚到極點,語氣客觀地說:「或許你應該進診療室,讓精神科醫師矯正你的想法。」
她再正經不過地說著,岑子黎聽了,笑了出來,因她那權威的口吻,像極了一名牙醫說要矯正病人的牙齒。
「你不要笑,我是認真的,我可以幫你推薦非常專業的醫生。」舒柏昀又補上一句。
「我知道妳很專業,但我並不需要。」岑子黎嘲弄地說著,刻意把「專業」兩字說得輕浮不屑。
「讓我們回到問題的關鍵點。你需要未來的妻子為你帶來巨額財產,我父親贈送的高爾夫球公司根本不值一哂,相信有許多名媛淑女條件比我好很多,何不接受我的安排,讓我替你物色新的未婚妻?」
舒柏昀有條不紊地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岑子黎,卻引來他挑眉嘲諷。
「妳是說代替妳的替死鬼?」
「隨便你怎麼說都好。」舒柏昀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是她想出的最完美的脫身辦法。「我想你沒有理由拒絕,我完全是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著想。」
「或許妳還不太瞭解我。」岑子黎凝視著她,眼神溫柔。
舒柏昀不明白他的意思,眼裡充滿疑惑。而岑子黎不打算將最重要的理由告訴她,他只願意談表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