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財萬貫又如伺?
殷,這個姓氏對她的重要性,並非到不可捨棄。
隔了這麼多年,終於聽到了完整的故事,殷睿麟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想制止體內的顫抖。然而,她整個身軀仍微微發顫著。
一道溫暖氣息自背後傳來。殷睿麟緩緩地吐氣。是呀,她不是一個人,即使沒有大媽跟小媽,她還有一個親人,一個也是自小陪伴她長大的親人。
一雙強壯手臂環過她的腰身,她終於不強撐著自己面對這些變故,將身子軟偎在他懷裡。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她們三人果然都是殷家人,在面對同樣的選擇時,她們三人都做出同樣的決定。
沒關係……這樣就足夠了……如果,她不是她們的血緣親人,也沒關係……至少,二十多年來,她們養她愛她教她,她們二人是她一輩子的母親,即使沒有血緣也沒關係……
喉頭梗著一個硬澀塊壘的殷睿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問她的母親……她是怎麼來的?她真的是殷家的孩子嗎?
「小麟小睿,今天這些話是秘密,是一個不允許被外人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在沒有我的同意之前,不能走漏風聲。昨天待在花園裡的傭人交給你們處理乾淨。」小媽淡淡地道。
「是……」
「交給我吧。」殷睿騏看了充滿倦意的小麟一眼。「我會解決的。」
「明天我會進公司。有人提起此事,對外一律宣稱只是輕微擦傷,沒什麼大礙,是醫生大驚小怪。而……有事的人不是殷董事長,殷董事長只有輕微皮肉傷,受傷的人是她的妹妹。」
「是。」他們一一人點頭。
「還有,二叔那邊你們不要動手。我,自己解決。」
小媽淡淡的聲音、淡淡的語調,輕得彷彿隨時會被風吹散。幾句話,決定了幾件重要大事,也決定了某些人的命運。
*** *** ***
二天後,殷青嶼病逝T大醫院,享年八十六歲。
同樣位於T大醫院,某間VIP病房裡,有人正淚如雨下。
「麟兒,你好凶,凶得像個母夜叉,都破壞你那千金小姐的高貴氣質了。」躺在床上的病人,勉力拉開一抹虛弱微笑。
「不凶你怎麼會留著!只要你留下來陪我,我願意每天都笑得像尊彌勒佛給你看。」小媽,應該被稱作殷正麟的她,嘴角泛著笑花,眼角卻不停地落下淚花。
「這次你不能再把公事推給我了,換我休息。我工作三十多年,總該輪到我放長假了。」殷正驎抬起手,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別哭了。我為你作牛作馬三十幾年,一點也沒辜負名字裡的『驎』字,果然是一隻有著勞碌命的千里馬。現在讓我休息一下,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吧?」
「當然。只要你別一放假就讓我找不到人,你愛放多久的假,就放多久,我絕對批准。」她緊緊地握住那只伸過來的蒼白手掌。
「幸好您沒事。」在一旁的殷睿麟終於放下提心吊膽的緊繃神經,頭往後一仰,瞬間睡倒在一個溫暖懷裡。
「小麟,怎麼了?」
「大媽不用擔心,小麟只是睡著了。這三天她緊張到睡不著覺,瞧見您醒過來,她終於能安心的睡了。」殷睿騏打橫抱起她,將她安放在病房中的沙發上。
「我都告訴他們了。」接收到她無聲的詢問視線,殷正麟開口說明。
「我本來想把這件事帶進墳墓。」殷正驎輕歎了一口氣。
「不准你說跟那個字有關的事!」她美眸微瞪。
輕咳了兩聲。「小睿小麟,不管我跟你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改變,大媽還是大媽,我永遠是你們的親人,我永遠愛著你們,這一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我知道。我會轉告小麟,她一定會很高興聽到您這麼說。」殷睿騏恭敬的頷首。不管如何,他都是由她們扶養長大,也是大媽親自教導,這些事情他都記得,也感覺得到她們對他的感情。
接受到她無言的用力暗示,殷正麟微笑地道:
「我也愛你們。雖然長期以來,小媽隱瞞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可是叫你們起床的那些日子、帶你們讀書寫功課的歲月,都是再真實不過的事情,我們四人永遠是一家人。」只是對她而言,正驎的重要性又多了一些。
「謝謝小媽。這些話我也會轉告給小麟,她聽了之後絕對會很高興。」他淡淡的微笑。小麟這幾天處在一種患得患失的狀態,她心中的不踏實感,是需要兩位長輩幫忙才能穩定下來的。
「殷家第三代的責任,我已經快擔完了。小睿,第四代,就交給你了。」吊著點滴的殷正驎含笑看著已經不需要有人引領他前進的強壯孩子。
「謝謝大媽小媽的托付,我會盡心盡力地完成這項責任。」殷睿騏慎重的回答。
*** *** ***
殷青嶼一輩子未曾坐上殷氏帝國的龍頭寶座,但他仍是商場上一位知名大老,因此他的喪事辦得隆重且盛大。
「殷特助你要辭職?」殷睿麟訝異萬分。她沒想到喪事結束之後,她批的第一份公文竟然是叔公長孫的辭職信。
她望了下站在一旁的殷睿騏。對方又想幹嘛?鬆懈他們的警戒心嗎?
殷睿騏輕搖了下頭表示不知,示意她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會進公司工作,完全是爺爺的命令。現在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我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公司。」殷明琦堅定地遞上辭職信。
看著那封辭職信,殷睿麟有些懷疑,這是否是他以退為進的伎倆。自從精明強悍的大媽,竟被一個快嚥氣的老人佈局買通殺手射傷,讓她對叔公一家人的能力評價瞬間提高不少。
不是叔公他們的能力太差,拉了大媽三十多年仍沒將大媽拉下馬,而是大媽跟小媽的能力強到近乎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