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辦公室頓時一乾二淨,連殷睿麟心中滿脹的期待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霎時間,她整個人像洩氣皮球一股,委靡地倒坐在沙發上,腦袋裡一片空白。
第九章
她對他實在太在乎了,在乎到影響平日精準的判斷力。她無法分析出他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底下未說出口的含意,只能從他的言語表達來得知一些訊息。她難過得雙手掩面,眼睛傳來陣陣刺痛感。
過去強壓下的寂寞與不確定紛紛湧上。
他的舉動是代表拒絕嗎?他不喜歡她嗎?他還沒愛上她嗎?他不想要兩個人一起過一輩子嗎?
還是他討厭殷家?他討厭當年殷家強硬的將他從美國帶來,讓他必須跟母親與妹妹分開?還是他另外有喜歡的女人,只是礙於必須保護她的規定而說不出口?她的腦袋一片亂烘烘,一個又一個的猜測、一個又一個的懷疑,卻只帶來一波又一波的悲傷。瞬間洶湧的傷心,將她的意志擊得潰不成軍。
周圍的人都雙雙對對,連排斥愛情的小玉也有了交往對象,好友們那種無怨無悔的濃烈愛情,讓她深深的動心、艷羨,而她……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她累了,她的滿腔情意可以對誰說?她的深情可以交付給誰?她的寂寞有誰會關心?她好想要有一個人能夠無怨無悔的陪伴在彼此身邊,小睿不願意嗎?
不行,她人還在辦公室,不能哭;小睿還在旁邊,不能哭;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哭。要忍耐!她都忍了這麼多年,現在她一定一樣忍得住……用力握緊身側拳頭,絞緊再絞緊,即使指甲刺入柔嫩掌心也不鬆開。
「小麟……」看著那個難掩傷心的人影,站在一旁的殷睿騏有些遲疑。
小麟怎麼了?她為什麼傷心?她很少哭的,她小時候就是那種摔倒也不會流淚的個性了。小麟是殷氏帝國的下任女皇,她很堅強的。從以前到現在,他只看她哭過三次,一次是被綁架、一次是她到英國、一次是大媽中槍。這次是什麼原因讓她眼底蓄著淚水?那些小水滴晶亮晶亮地刺痛他的胸口。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像她小時抱著他那般,幫她拍拍背,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倏地,他全身警戒,迅速轉身將她護在身後。
「誰?出來!」右手掌心瞬間多了一把槍。
「是我是我,冰塊同學別開槍。」羅馬雙手高舉的出現辦公室。
「羅馬?你來幹嘛?」一個自由傭兵沒事不會出現在這個和平小島。殷睿騏手中的槍仍穩穩地指著對方。「有人花錢請你做事?」來殺小麟?他立時充滿敵意。
「羅馬?」殷睿麟擦乾被淚滴沾濕的臉龐,抬頭望向來者。多年不見,記憶中的俊逸青年變得更加高大,並且散發出一股成熟魅力。
「沒沒沒,就算有金主砸大錢請我,我也不敢跟你對上。你妹妹沒事,有事的是天使。」羅馬趕緊撇清關係。冰塊射的子彈只管殺不管醫,被穿了個洞,痛的是他這個無辜的善良路人。
「天使?說!」在FBI工作的天使?
「天使在執行一個秘密任務,目前人已經失去聯絡長達五天。美國情報單位不承認他們有指派這樁任務,因此失蹤的天使沒有人出面去援救,可再不去救他,恐怕他真的要到上帝身邊去當天使了。」
「那群美國佬……」殷睿騏不屑。
「冰塊,能不能幫這個忙?天使的這個任務不好搞,德國軍方跟俄羅斯黑道都有插一手。目前自願幫忙的人包括我在內只有四人,人手有點不足,對於這個任務我沒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所以才會來這個小島找你。」
「我不去。」冷眼一瞥,拒絕。他要保護小麟,他不會離開她。
「這個任務危險嗎?」殷睿麟抬頭低聲問道。
聽到有轉圜餘地,羅馬連忙說道:「有冰塊的加入就萬無一失了。只要冰塊肯幫忙,保證我們五人都能夠活著回來,當然天使也是。美女妹妹,我們只要借冰塊幾天就好,最快五天最慢十天,保證會讓冰塊活蹦亂跳的回到這座美麗的福爾摩莎。」
「小麟,你需要人保護。」他們彼此要形影不離才安全呀。他離開了,小麟的安全怎麼辦?
「天使失去聯絡五天,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危急了,再不去救天使,恐怕連屍體也找不回來。天使的一個FBI同事願意幫忙當幾天的保鏢,她的實力不足以上戰場去救天使,不過很足夠保護美女妹妹了。」相關情報他都調查好了,連代替的保鑣人選也找好了。
殷睿麟現在整個人心煩意亂,緩緩地又癱坐回沙發上,淡淡輕輕地啟唇:「你去吧。」
什麼?小麟要他去?!殷睿騏向來冰沉的臉不禁露出震驚。
「美女妹妹!」羅馬一臉感動。
「你去救天使吧。把他平安的救回來。」輕飄飄的話,一點也沒有她平日做決策時的明快力道,虛晃晃的聲音,像是從一個少了部分靈魂的空殼軀體發出。
腦袋裡亂烘烘的猜測停了,一個又一個的悲觀念頭也停了,所有的思緒回歸成一片寂靜與……最終的悲觀。
也許,他們分開個幾天也好。
如果他們不可能相愛,那麼就不應該朝夕相處、就不應該形影不離。
她突然間累了,累得只想毀滅一切,累得只想把所有的聯繫都切斷。
不過,這樣做不對,也做不好。最後一絲的理智這樣告訴她:不可以全部放棄,不可以放棄希望,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要相信自己的努力啊!
那一絲理智發出了警言,只是那絲理智脆弱、搖晃得隨時會崩裂。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也許暫時讓自己一個人靜一靜,慢慢思索未來的抉擇,對他、對她,都好。給她一段獨處的時間吧。
雖然他沒說過任何關於羅馬他們的事,但是她是知他的,她知道羅焉那群人是他的朋友,雖然他沒有給過他們什麼溫柔臉色、雖然他對他們有些愛理下理的,但是她知道那群人是他放進心裡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