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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大爺通報一聲。」她的聲音很輕很甜,卻有著不能撼動的堅持。

  護衛雖不識得那塊白玉,但一看即知是好貨,且這個小姑娘的談吐不俗,護衛只能轉身進入莊內通報。

  她站在大門外,寒風刺骨,她瘦弱的身子幾乎要支撐不住,但她的眼神清明,不畏不懼,心想只需走這一遭,日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羈絆住她了。

  沒多久,跟著護衛走出來的是羅家莊的老管家。

  「我是羅家莊管家羅忠,小姑娘,你手裡的白玉讓我看看。」

  她再次攤開握在手中的白玉珮。

  羅忠一手摸著發白的山羊鬍,銳利的小眼打量過玉珮之後,露出深思的神情,接著再審視眼前衣著寒傖的小姑娘。

  「你叫什麼名字?是杜家的什麼人?」

  「我叫杜宛燕,是杜家的小女兒。」

  「杜小姐,請跟我進來。」羅忠在前頭帶領。

  事情太過順利,沒有質疑她的身份,這讓杜宛燕感到訝異,腳下片刻間有著短暫的遲疑。

  「杜小姐……」羅管家催促著。

  「喔。」她隨即跟著羅管家的腳步,走進名聞京師的羅家莊。

  莊內佔地寬廣,建築樸實,不見亭台樓閣,也沒有假山流泉,更沒有雕龍飛簷,有的只是一處又一處的院落和一座又一座的水塘。

  她跟著穿過迴廊、走過月洞門,在幾乎分不清東南西北之時,她被帶進一處廂房,廂房裡只有簡單的桌椅,不見氣派豪華的擺設。

  「杜小姐,你請坐。」羅忠的笑眼之中有著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陰森。

  她依言坐了下來。「羅管家,我可以當面拜見羅老爺嗎?」

  「杜小姐,你手上的玉珮可否讓我帶去給我們家老爺看看?」羅忠很謹慎的詢問。

  她交出了手中的玉珮;羅忠拿走玉珮之後,走出廂房,反手將房門給掩上。

  她還是覺得有某些不對勁。不僅沒有盤問她家中的狀況,更沒有查明她的身份,也沒問她的來意。

  老管家的笑意始終讓她覺得很詭詐,但她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算一步了。

  沒多久,羅忠再次走進來,身邊跟了一個精壯的護衛。

  「把她押下去。」羅忠對著身邊的護衛下令。

  她還來不及反應,一記手刀隨即砍中她的脖子,她眼前一黑,就這麼昏厥了過去,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身在不見天日、陰森森的地牢裡了。

  她從濕冷的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僵硬發疼的脖子,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寒意從腳底直竄心底。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唯一的天光從屋頂上的一寸之間傾瀉而下,讓她可以看清地牢的全貌。

  她來羅家莊時是巳時初,現在究竟是什麼時辰了?

  這羅老爺也未免太狠了。她原先設想頂多被當面羞辱,再被當場退親,然後被羅老爺收回那塊屬於訂親信物的凝脂白玉,沒想到他們竟私自囚禁她!

  素聞羅老爺不是什麼善心人事,他霸道的作風,會不惜踩過別人的屍體,只為捍衛自己的利益。

  就像對她爹爹那般。

  時光流轉,四周慢慢陷入深沉的黑,她很害怕,那是種比死亡還可怕的恐慌。

  她不敢睡,只能緊緊抱住自己,深怕會從某個角落竄出某種不知名的怪物,就算她再怎麼沉穩,畢竟也只有十七歲呀。

  縱使她強忍著睡意,但還是在迷迷糊糊之中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微弱的天光穿進這座地牢裡、雜沓的腳步聲響徹陰暗地牢中時,她才猛然驚醒。

  她伸展僵硬的四肢,脖子上傳來撕裂的痛,她咬牙吞忍,大眼微瞇,在看清來人之後,她忍住慌張,緩緩沿靠牆邊站了起來。

  羅忠示意護衛打開牢門,接著,護衛走進牢裡將她給抓了出來。

  「小姑娘,這信物是假的,以後別再拿來招搖撞騙了。要是你敢再踏入羅家莊一步,下場可不是只有如此,我們會報官法辦,讓你一輩子待在地牢裡的。」羅管家陰狠的警告。

  她安靜地收下羅管家退回給她的玉珮,玉珮色澤依舊潤白,沒有被掉包,仍舊是她原本的那塊玉珮。

  她淺笑,溫馴得像只小白兔。「我明白了。我再也不會上羅家莊了。」

  「把她帶出莊外。」羅忠對著身邊的護衛下令。

  見到她不哭不鬧,沒有控拆,沒有求情,更沒有解釋,這著實令羅忠非常詫異。

  她步上階梯,走出陰森的地牢,在觸及外頭天光的剎那,春雷突地在遠方天際轟轟響起。

  她的心頭深深地刺痛著,在護衛的帶領下,快步走出羅家莊。

  茫茫天地,她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大雨傾盆落下,她渾身被澆淋得濕透,卻完全不想尋找遮風擋雨之處。

  羅家莊不願背負退親這等忘恩負義的罪名,怕被正義人士取笑,於是以信物造假為由,將她囚禁在地牢裡,讓她心生畏懼,從此再也不敢踏進羅家莊一步。

  她苦笑著。這真是高招呀。

  原本就不打算攀結這門親事,她只是想退了信物,了結娘親臨終前的遺願,從此和羅家莊再無瓜葛,沒想到會受到如此對待。

  她的爹爹與羅老爺在二十年前是拜把的好兄弟,兩人同在商場上打滾,無奈這十年來兩人的命運卻大不相同。

  羅森財運亨通、吉星高照,在這京師之地,無論是錢莊、酒樓、布行、貨運,都有著他的營生。

  反觀她爹爹,不但時運不濟,店舖一間一間的收,連走數年的倒楣運之後,五年前的一場大火,不僅燒掉了她家僅存的布行,她爹爹更因此灰心喪志,一病不起,最後魂歸離恨天。

  此時羅森不但沒有伸出援手,甚至跟杜家漸行漸遠,不僅在生意上切斷所有往來,連來弔喪都沒有,完全不顧當年拜把兄弟之情。

  這幾年更是直接斷了音訊,無論她娘親托人送了多少信,都宛若石沉大海。

  她的大哥決定與友人往南方做生意,為杜家尋求一線生機,結果一去無音訊;她的大姊早已經嫁人,就只剩她與娘親相依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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