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緣來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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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楊仲南揩去唇瓣上的血漬,美眸熠熠仍是笑意。「反應何必這麼大?從前一起唸書、打球時,我們比這更親密──」

  「兄──弟,明白嗎?」他耐心地重複一次,眼中的堅毅和溫和的語調成對比。「你還不夠努力瞭解這一點,所以總是讓愛你的女人傷神,還要我再強調一次嗎?我們是──」

  「兄弟,我聽到了!」楊仲南翻個白眼,伸出右手,「拉我一把,你快把我的腰弄成兩截了!」

  他不疑有他,彎下腰,手才往下探,突如其來的力道猛力一攫,小腿同時被勾掃,他往前撲倒,兩人一翻滾,形勢逆轉,他在下,楊仲南在上,喉嚨被一隻手臂牢牢抵住,幾乎喘不過氣,身軀則被堅硬的胸膛和膝蓋壓制,一時動彈不得。

  「敢揍我?為了誰?」楊仲南逼近他,瞇起眼,蓋住了變冷的眸光,「不會吧?為了那個一頭熱幫姊妹討公道的薄芸?她哪點好了,你三番兩次幫她?」

  「放手!」好不容易從喉頭蹦出兩個字,他剛才太大意了,楊仲南大學時習過一陣子跆拳道,手勁不弱,平時常上健身房,豈能隨意讓人撂倒。

  「讓我猜猜,你欣賞她為別人出頭的蠻勇?還是她不屈不撓的毅力?」幾聲哼笑,繼續愉快地揶揄,「還是──你欣賞那對三十四C的胸部?我的目測沒錯吧?她的三圍的確有加分效果,可惜,就是少了那麼點女人味,偶爾還有些傻氣,我印象所及,你約會過的對象從未有這一型的──」

  「最好停止……這些廢話……」他視線變得模糊,喉頭的壓力越來越大,玩笑似乎太過火了,上頭的人卻還不覺得,他騰出一隻手朝身旁抓撈,只摸到地上的幾枝根苗。

  「阿禾,你從不把我的話認真對待,你從不──」

  話未說完,幾乎快貼住他的好看五官表情突然凝結,並且往右栽倒,壓在喉部的力道消除了,莫名的土礫碎瓦順勢掉落在他面龐,四肢重獲自由,他疑惑地撐起上半身,楊仲南已癱倒在一旁,失去了知覺。

  然後,他看到了一雙顫抖的女性小腿,立在楊仲南頭顱旁,足下熟悉的涼鞋,讓他心一涼,他驀然抬頭,薄芸圓睜著眼,兩隻手停在半空中,尚未縮回去,張了半天的嘴,終於冒出問號,「你想……他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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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他活得好好的,頭上會多個腫包倒是真的。」章志禾查看那張在白色枕頭上熟睡後俊美如昔的側臉,語氣多了點無奈。

  這一砸,又砸出了新仇舊恨,沒完沒了。

  「我發誓不是故意的,我拿花盆砸他絕不是為了報私仇……」雖然她想得要命。

  縫了十針的傷口很難說服別人兇手沒有濃濃的怨氣,章志禾只好以「不幸走在某公寓二樓陽台下被跳躍的貓打翻的花盆掉下砸中」為意外理由,搪塞了滿腹狐疑的醫師,反正當事人暫時無法為自己辯解。但是她卻很想為自己辯白,她絕不是心胸狹窄的暴力狂。

  「妳不是離開了?為什麼又回來呢?」也不知她聽到多少,她是怎麼看待那一幕的?剛才急著送這個自討苦吃的男人上醫院,忘了問她為何又折回頭。

  「我走得太急,背包忘了拿,錢包都在裡頭,回來發現他那樣粗暴對你,我緊張得要命,怕他一時失手,所以……」她囁嚅著說不下去。結果是她失手打昏了那傢伙,傷勢還得後續觀察有無腦震盪等後遺症,這下無庸置疑製造了一個仇敵。「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委屈?」他暗訝。

  「是啊!你老是替我說話,他一定很介意這件事,你們是好朋友嘛,惱羞成怒是很正常的,等他醒來,我會向他賠罪的,醫藥費也算在我身上……」她豪氣地一肩承下。依那傢伙的作為,為難她一頓是免不了的,果然遇見他就沒好事,薄荷和他分手絕對要額手稱慶。

  章志禾顯得有些不安,他推推眼鏡道:「這個……妳就別想太多了,所謂意外,就是怪不了任何人,任誰看到都會有妳那種反應的。上班遲到了吧?我送妳!」不由分說推著她的背往外走。

  「他還沒醒……」

  「他很快會醒。」屆時他控制不了一場貓狗大戰。

  「我要向他道歉,請他別怪罪你──」章志禾斯文和善,不是楊仲南的對手。

  「他神智不清,只怕會更火大。」

  「那醫藥費讓我盡點心力,別讓我良心不安……」

  「妳真是……」她兩隻手扳住門把,和他形成拉鋸,病房外來來往往的人多,他不好對她太過拉扯,只好束手和一臉歉意的她對望。

  「看看這間頭等病房,想像一下住上幾天要價多少?」

  「呃?大概……」要她一個月的薪水吧?

  「老實說,他可不在乎這一點錢,妳呢?這還不算精神賠償費呢。妳想他會不會輕易善了?」這一招有效,她變了臉色,呆瞪他。

  「那……可以分期付款嗎?」她總得吃飯活下去吧?向老父伸手借錢是萬萬不能的。

  他哧聲笑出,她真難點化。

  「來,告訴我,」他將她帶到窗邊,聲音壓低到她得將耳朵湊到他嘴邊才聽得清楚。「妳下手的時候,有誰看見了?」

  「沒、沒人。」下著雨,沒事誰來花房走動。

  「我們把他搬上車時,有人發現了嗎?」

  「也……也沒有。」忽然覺得那場雨下得真好,行人盡皆走避。

  「最重要的一點是,傷者看見妳了嗎?」

  「不會吧?除非他後腦袋長了眼睛。」為什麼他們的對話像極了兩個嫌疑犯?

  「那就是了,就保持這種狀態不是很好嗎?」認真的語氣含著隱隱笑意。「花盆在架子上,重心不穩,被兩個在爭執的人撞了一下,掉下來了,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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