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驚,解釋起來也有些詞窮了,「不是,那塊地是……」
何瑞芽懶得跟他囉唆,把資料往桌面一丟。「姚叔,你以為我今年到底是幾歲?你以為我連一點功夫都不下的嗎?你認為我會隨便栽贓你嗎?沒有證據的事,我是不會說的。」
說什麼?姚示泓嘴巴開開,一臉傻樣。
「你認為,當初我為什麼哪塊地都不要,卻硬是要挑中這一塊呢?」唉,真是老了,才會錯估她的能力。「姚叔,清醒一點,眼睛睜亮一點,瞧瞧我今年幾歲了,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哄,很難相信捏∼」
害得她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辦不到,唉。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老臉撐不住,不斷浮現豬肝紅,有些惱羞成怒。「不想聽個傻子說些傻話。」
「我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你會看不出來?」她搖頭,從文件夾底下抽出一份資料。「你能跟我解釋這些資金流向嗎?為何沒有我的章,公司的資產會一轉再轉,而後轉到你的帳戶裡頭呢?」
他怔住,有種大勢已去的頹喪。
「姚叔,你該適可而止的。」她不斷地翻開資料,所有不明的資金動向早在多年前便已開始。「如果不是你把野心表現得太明顯,我真的不想掀你的底牌,如果在我發生意外時,你能夠安分守己,不在外頭造謠生事,打算在董事會上拉下我,我不會做得這麼絕!」
其實打一開始找上那塊山坡地,她原本就有意要開發,卻也是對姚叔的期末考,只要他不中飽私囊,往後也許他不再勝任總經理一職,但她也絕對不會虧待他,然而他似乎對權勢名利的癮頭,一輩子都戒不掉。
「原來你是假裝的!」姚示泓恍然大悟。「那場意外根本就是你自導自演,你是存心要誘我上鉤!」
何瑞芽不想對他解釋太多,「我確實是故意的,但只要心中無愧,我假不假裝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沒有為公司著想,你只想要壯大自己的權勢地位,甚至還要芝芝接近季揚,姚叔,你以為季揚是你可以拉攏的嗎?你以為拉拔他拱上代理總裁之位,到時候把我撤下時,你就可以要季揚這個準女婿讓位嗎?你的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太妙了!只可惜,你太小看我了。」
想像力太豐富了,和姚芝芝果然是親生父女啊。
陰謀豈可能進行得如此順心如意?怪就怪在他太過自大、太過狂妄,一時鬆懈了防備,才會落得破綻百出的下場。
「誰都知道季揚對你很不滿!」不拉攏他要拉攏誰?「不只是他,就連所有股東和董事會都對你相當不滿!」
「不滿又如何?我替公司賺進大把銀兩是不爭的事實。」面對這等腐朽的內部,要是不大刀闊斧清理門戶,難道真要等著公司被這些人給拖垮?東皇是父親和爺爺一生的心血,她死也不會讓公司敗倒在他們手中。
「你得到了公司又如何?你得不到人心,就連季揚的心也在我女兒的身上了。」不清楚狀況的姚示泓震著舌根挑釁著。「你以為手上有那些證據又能如何?代理總裁季揚早已倒戈,所有人心都朝他靠攏,怎樣,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如何?」
「你以為他會背叛我?」何瑞芽哼笑了兩聲,嘲笑他的天真。「可惜,你忘了狗是最忠誠的動物,他不可能背叛我。」
早就猜到他拉攏季揚的打算,那麼丁點的心眼,她會看不穿?
「是嗎?」就這麼有把握?「他最近可都是和芝芝出雙入對的,公司內部的人都嘛知道他們好事已近。」
「姚叔,你知道嗎?想管教人心,方法多得是。」何瑞芽瀲濫水眸是教人凜然的光痕。「我是故意讓他討厭我,甚至想報復我,因為唯有如此,他才會全心掛惦著我,再加上我父親給他的恩情,這麼深沉的感情,到最後會投向何處?事實證明,他是愛我的。」
姚示泓聞言,心裡不安劇增。
「季揚好歹是我親手調教的,是我最倚重的左右手,你想,他會信你還是信我?說穿了,他不過是我安插的一顆棋子,接近芝芝,不過是在轉移你的注意力,讓你誤以為有機可趁罷了,事實上,你的機會是我給你的,沒想到你吞食得毫不客氣。」
一筆記帳七億的土地,轉進他口袋裡的絕對不只三億,他吃得可真是豪氣。
「你在玩我?!」他拍桌坐起。
何瑞芽也跟著站起,凜目對峙。「錯了,姚叔,是你在玩我,把我當三歲小孩哄著玩!」
「你?!」
「別你呀我的,明天我會召開臨時董事會,舉出你的罪證,只要你歸還所有吞下的公司資產,那麼我就不會告你背信。但就算如此,你還是準備退出東皇吧!」她毫不退怯地與他槓上。
「瑞芽……」姚示泓能屈能伸,轉換作戰方式。「我從你還那麼小的時候就看著你長大,在你小的時候,我還常常帶著你出去玩,你今天忍心這樣對付我嗎?」
「姚叔。」她笑得苦澀。「是啊,我全都還記得,作夢也想不到,那麼疼愛我的姚叔,竟會在我長大之後,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對付我!賄賂拉攏董事,壯大權勢地位,對外造謠生事,等著要將我拉下大位……姚叔,是你在逼我,不是我在逼你!」
天知道,她有多掙扎。
只要他不上鉤,她可以既往不咎,但他終究是戒不了貪,怨不得她。
姚示泓身形踉蹌,沒想到她竟連一條退路都不給他。「何瑞芽,我是東皇的兩朝元老!」他火大了,不爽再委曲求全。
「姚示泓,我是東皇的總裁!」何瑞芽氣宇軒昂,目光堅定沉篤。「你不要逼我做絕!」
他可知道一句姚叔,裡頭含有她多少的尊敬與寬容?!
是他在逼她不得不清理門戶。
「你現在是打算要殺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