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非娶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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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他如坐針氈。

  那一落落的帳冊本子比叫他去殺人放火還可怖。

  殺人是他的專長,這些硬得狗也啃不下的冊子不如拿去墊菜廚櫃腳去吧。

  「聞人大爺說了,這些帳本每一本都很重要。」把攸關整座島上生計的帳本拿去墊菜廚櫃腳,這種事情傳出去是很貽笑大方的。

  「是哪個多嘴的人?」

  「不是我。」

  「哼!」

  「屬下用性命擔保,絕對不是我洩漏出去的。」

  「最好是這樣!」

  「主子,您再拖延,就要晌午了。」雖說屬下有善盡提醒的責任,可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偏就落到他肩上。

  「都是灰塵,讓人灑掃了我再來。」

  「主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您早點看完早點了事。」都多少年了,春秋兩季都要上演的劇碼他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麼應付。「這是您一定要喝的茅台,不相干的人四個時辰之內都不會有人來吵您。」

  這個主子光是不笑不動站在那裡就叫人忐忑,他又不是隨從小廝,為什麼這些難事都往他身上堆?

  布紫陽眼珠轉了轉,方纔的心浮氣躁突然因為腦海中的靈光一閃頓時天晴,他語帶深意的悠悠道:「微瀾,去水苑把那個丫頭找來。」

  「丫頭?納福,平安,還是迎春?」水苑裡就三個貼身丫頭,其他大丫頭可從來沒入過主子的眼吧。

  「陶步荷。」

  「陶姑娘?」

  「就是她,你有疑問?」

  「屬下馬上就去。」就算有一肚子的疑問也要往下吞,島主豈是他能問話的人?

  「快去,說我有急事。」

  「急事?」這更不像島主會講的話了,他向來睥睨晴空,黑白兩道江湖人物從來沒把誰放在眼底過,當年魔教解散也都在他一片算計中,這會兒……還是別想太多,主子那兩道會殺人的目光已經在他背後燒出兩道孔來了。

  微瀾辦事去了,布紫陽抬手掠了掠發。

  等會兒那丫頭一來,要敢露出一點點不屑的表情……

  要是知曉他不識字,露出那麼一丁丁什麼出來,他一定擰下她的腦袋,那麼,他就不用為了要不要娶妻而煩惱了。

  *** *** ***

  陶步荷來到書齋的時候,身上已經整理得一身標緻舒爽。

  素衣純裙,外搭一件繡花紗綢小背心,一頭烏髮鬆鬆挽就,盛放的鮮花別在其中,再用以金絲掐成的黃金發飾,看得人很舒服,還……殺傷力驚人。

  「好寬敞別緻的書齋。」她一進門檻瞧進眼底的不是別人,是滿滿好幾櫃子的書籍。

  不只書籍搜羅驚人,文房四寶也異常講究,徽墨、端硯、東北鼠尾狼毫、涇縣宣紙,一應俱全。

  松煙墨條香氣迷人,她拿著,捨不得放下了。

  「你這麼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不知何時探過頭來的布紫陽也湊過去聞,表情並不怎麼領情的轉頭撇開。

  「這些都是極品,拿來用太可惜了。」像這麼好的文房四寶應該收藏起來才對。

  「不必可惜,你開口要多少有多少,不過事先,你得替我看帳。」

  放長線釣大魚,這餌比他想像中的還容易。

  不過,她到底有沒有把俊美如神的他放在眼裡?瞧她那臉沉醉,壓根是搞錯對象了吧!

  「看帳?我只整理過家裡的帳本。」這一肩的擔子會不會太壓人了?

  家中的帳冊也不過就是秤了多少米回來,買了多少鹽,打了幾斤的油,諸如此類的流水帳。

  而且,這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帳本,不會比富貴人家還容易的。

  「你不是想找事做,現在有事給你忙,不正中下懷?」

  「這麼重要的帳本應該由你這正主子來看才對吧?」

  「我不識字。」

  「原來是要我收爛攤子。」她用手支著額,他對她青眼有加原來是沒安好心眼。

  「如何?」布紫陽極盡所能,卻看不出陶步荷有任何不該有的表情,她只是沉醉在這一屋子的書香。

  這間他甚少踏進來,甚至也沒啥感覺的書齋能獲得她的喜愛,布紫陽突然間覺得這間屋子似乎還不壞。

  「不保證做得好,不過我試試。」她低下眼,兩把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陰影。

  她似乎應該感謝布紫陽為她找的這份差事。

  也許她天生勞碌命,那種撲蝶、聊是非、蕩鞦韆、打罵丫鬟的生活實在不適合她。

  「不能只試,要盡力。」她要搞不定,事情最終又回到他頭上來,不要了吧!

  「知道了。」她全部精神已經到了好幾疊的案牘上面。

  「那我走了?」有人試探的問。

  回應他的是一隻示意你可以走了的柔荑。

  微瀾臉頰抽筋得厲害。沒想到他們島主也有吃癟的時候啊。

  既然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布紫陽只好訕訕的踏出門。

  「左護法,你覺得本大爺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譬如說把帳本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一個女子。

  「島主英明。」馬屁適時的往下拍絕對不會錯。

  他得到的是一記會割人的冷瞪。

  是嗎?

  布紫陽的疑問一直到午膳時分終於忍不住了。

  緊閉了一上午的門,啪的打開了。

  從几案上抬起頭來的陶步荷有些愕然。

  跨步進來的布紫陽活像一頭慾求不滿的獅子……正確說法應該是不甘受冷落的男人,因為從來只有他冷落別人,讓人像趕蒼蠅似的攆出門還真是頭一遭。

  他手端漆盤,「吃飯了。」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布紫陽把漆盤放下,把人從帳堆里拉起來,接著抹去她臉上不知道幾時畫上去的墨汁。

  抹完,指頭還留在上頭。

  陶步荷忽然意識到什麼,見鬼似的住後倒退一步,紅著臉,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人一進來沒頭沒腦的就輕薄她,她又不是好吃的白饅頭。

  「我……還有一些帳條還沒抓出來……」

  「那種死板板的東西又跑不掉,放著。」把人按進座位,「吃飯皇帝大,什麼事情都得等用了膳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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