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半個月已到,可以說出您的條件了嗎?」上官翔翊一刻也待不下去。他實在是處理不來人事的糾葛,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雷礎秭望著上官翔翊急於離開的表情,內心早已分不清是該高興還是該內疚,他不想讓師兄為難,但他真的做不到,情感與理智的糾纏讓他害怕有一天真的會做出可怕的事情來。
蕊黛平靜的看著這一切,想起魔莊領事們在她五歲時交給她現鏡後所說的話,以及梅領事慈祥的笑容。
當時梅領事──東方玥梅雙眼晶亮的看著五歲的她,撫著她的頭,親切的說:「黛兒,現鏡裡出現的人,從今以後就是你的責任了,你的任務就是要讓他幸福喔!當他發生事情時,現鏡就能讓你瞭解他的一舉一動。黛兒,為這個可愛的小男孩找到屬於他真正的幸福吧。」
蕊黛的耳邊依舊縈繞著梅領事的叮嚀,但她的心卻有了一點茫然。望著上官翔翊,她的心中一點踏實感也沒有。
上官翔翊真的是存在,不再只是現鏡裡會動、會說卻摸不著的影像。
「師父?」上官翔翊略帶催促的聲音喚回蕊黛的心神。
「你確定?」宋斐恩睨著他問。
「不管任何條件。」上官翔翊著急的心讓他落入宋斐恩的陷阱。
他再也無法忍受師弟怪異的態度和師妹曖昧的行為,他再待下去,遲早他們三人都會受傷,遠離是他唯一能做的。
「好。」宋斐恩點點頭,向蕊黛招招手,「蕊黛,你過來。」
宋斐恩的話讓毛柳柔心中的不安更甚。
蕊黛不語的走到宋斐恩身側,面無表情的站立著。
「從今以後,蕊黛就是你的護衛,你走到任何地方,她就跟你到任何地方。」宋斐恩的話轟得他的三個徒弟措手不及,愕然相對。
「以後請多多指教,少主。」蕊黛恭敬的行禮。她也想不到父親竟會這樣把她拴在上官翔翊的身邊。不過,這也印證了姜的確還是老的辣,不費力就解決讓她頭疼已久的問題。
「師父!」他們三人同時喊出聲。
「一個一個慢慢來。」宋斐恩用慈愛的眼神看著他們三人,「柔兒?」他喊著最小的徒弟,一個看似柔弱實則剛毅的女孩。
「師父,您這樣做會毀了那位小姐的清譽。」毛柳柔語音有點顫抖的說著,她想不透師父到底在計算什麼,難道……
「柔兒,這你不用擔心,黛兒的情形不同一般,為師的考慮過這件事的輕重。」宋斐恩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說這句話的真意。
如果可以,宋斐恩當然希望他們能相愛,如果不能,他也要讓女兒無怨無悔,那是他這個父親欠她的。
魔莊的女人一生只能愛一回,一次就是永遠。
「師父……」毛柳柔慌了。
「柔兒,這件事到此。」宋斐恩阻止她,轉而問向雷礎秭,「礎秭,你也有問題嗎?」
雷礎秭有點急促的抬頭看向師父,再看看師兄和師妹,眼瞼漸漸低垂了下來,「沒有。」情感戰勝理智,他痛恨自己。
宋斐恩看著神采盡失的二徒弟,在心中低歎,他不是不瞭解礎秭在想什麼,如果礎秭能想開、想通,以後對他、對火扇城都好。
「翔翊,你呢?」宋斐恩望向上官翔翊。
上官翔翊已由原本的驚愕,排斥轉而接受現實,一個他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她直接向您負責?」他的眼中一道精光閃過。
「是的。」宋斐恩看著他的眼神,在心裡暗笑。這個笨徒弟,如果輕忽蕊黛的本事,那他注定要一敗塗地。
「我接受。」至少他以後只要對付一個人,不用去處理令他覺得棘手無解的感情問題。
「大師兄!」毛柳柔驚喊出聲,令雷礎秭心中更形酸澀。
「師父,徒兒可以離開了嗎?」
「蕊黛?」宋斐恩詢問她的意思。
「我沒問題。」
「翔翊,你有一年的時間,好好的把握吧。」
「謝謝師父。」上官翔翊說完,毫不遲疑的走出書房,蕊黛緊跟在後。
「師父。」毛柳柔哀戚的向宋斐恩祈求著。
宋斐恩則視而不見。感情的事勉強不得,尤其是對不喜受拘束的上官翔翊而言更是強迫不得。
蕊黛緊跟在上官翔翊的身後,心中非常清楚他的想法,她為這個大笨蛋感到遺憾。
他以為他的逃避能解決事情,雖說是不得已,卻也未免太不負責了。
「你一定得跟我那麼緊嗎?」上官翔翊雖說已經接受這事實,卻也無法馬上調適過來。事情來得太突然,讓他措手不及,以後他的身邊竟要跟個大累贅。
「少主到哪,蕊黛就到哪。」她表現得非常盡忠職守,不因上官翔翊的不悅而退縮。
上官翔翊輕哼一聲,施展輕功縱離她的視線範圍。
蕊黛有點愕然,隨即笑開懷,他就跟現鏡裡的他一樣,受不了一丁點的束縛。那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如果他不能接受、信任她,以後可是會很麻煩的。算了,現在也想不到好辦法,就以退為進,再伺機而動,嗯,就這麼辦吧。
蕊黛望著上官翔翊消失的方向,臉上儘是愉悅的神采,整個人彷彿甦醒了過來,不再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人,只可惜,她現在的俏麗模樣沒有人有眼福。
※ ※ ※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上官翔翊手拿葫蘆,悠閒的走在人群中,輕鬆的心情讓他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不復在火扇城裡的焦躁。
只是他仍然無法甩掉身後的人,他走快,她也走快,他走慢,她就走慢,混入人群也只想擺脫她,但他這才知道原來有時太高也是一種錯。
置身矮他一截的人群中,更顯得他鶴立雞群,還把自己困得死死的無路脫身。
蕊黛在離上官翔翊二十步遠的地方尾隨著。這三個月來,她就跟著他東奔西跑,不攀談,不打擾,她讓自己像個影子,直到她認為他可以接受她的存在為止。可是三個月過了,她還是覺得他一點也沒有接受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