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主潛入天雀皇宮的那天起。」
見他面露不悅之色,艷娘解釋,「老主沒有別的意思,完全是為了少主的安全。」
「他總是自作主張。」歐陽雨軒一躍而起,來到篝火旁,拉出跳得暈眩的趙蝶衣,「來,跟我來。」然後拉著她一路跑向遠方。
這一片草原很大,跑得遠了,漸漸沒有人影和火光,趙蝶衣氣喘吁吁地說:「別跑了,我頭疼,頭暈,看不清路了。」話音未落,她的腳下一個踉蹌,就摔了出去。
隨著她的身形墜下,歐陽雨軒也隨後而倒,兩個人相擁著在草原上滾了幾圈,終於停下時,趙蝶衣身處上方,歐陽雨軒則平躺在她的身下。
「好玩嗎?」他望著她。
「這裡和我想的不一樣。」她笑得嬌喘連連,「很有趣。」
「開始喜歡東遼了?」他問。
她媚眼如絲地看著他。「就算我喜歡東遼,也依然不會嫁到這裡。」
「真的嗎?」他挑起眉,突然反身將她壓在身下,「妳確定?」
「嗯,當然……」她的尾音被他吞沒,在星空之下,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這一輪火熱的唇舌糾纏,簡直像要纏進彼此的咽喉,纏緊靈魂深處。
她的腹部本被烈酒燒得如同一團火焰,而他的激情澎湃更是讓這團烈火似被澆上了一捧熱油,不消反漲。
這一場烈火不知道燃燒了多久,直到她喘息著,發現自己的肩膀已經裸露在涼風中時,看到歐陽雨軒滿是憐惜的眼神,她忽然找回意識,又是羞澀,又是興奮。
「抱歉,」他將她的衣服重新披裹好,「我會把最美的一刻,留到名正言順享受的那一天。」
「嗯?」她的臉頰羞得酡紅,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兒了。「又胡說八道。」
「現在妳該睡了。」他輕擁著她,「就這樣睡吧。」
「睡這裡嗎?」她從來沒有露天睡覺的經驗,「萬一下雨了怎麼辦?」她低喃著,但是抵擋不住酒意、困意和倦意的三重襲擊,還是在他的臂彎中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闔上了眼。
*** *** ***
這是她逃出皇宮之後最舒服的一覺,當她醒來時,先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很滿足地翻了個身,但是一翻之下,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昨夜記憶的最後,是她和歐陽雨軒躺在草地上,現在身下的感覺未免太柔軟、平整了吧?
她霍然張開眼睛一看,發現她身下鋪著一張柔軟的鹿皮床墊,身上蓋著輕柔的天鵝絨錦被,她躺在一張高而寬大的床上,床下鋪滿了雪白的羊毛毯。
這是一間圓形的頂帳,帳門口站著兩位東遼少女,而歐陽雨軒呢?又不知去向。
「姑娘醒了。」門口的兩位少女走了過來,對她躬身,用標準的天雀國話說道:「夫人說,如果姑娘醒了,請到前帳一敘。」
「夫人?」趙蝶衣疑問:「妳家夫人是什麼人?歐陽雨軒呢?」
其中一名少女掩口笑著,「妳不用擔心他,我們夫人是東遼的貴人,不會傷害妳的。」
東遼的貴人?也就是說,有可能和東遼王有關係?趙蝶衣立刻振奮精神,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沉穩地點頭。「引我去見妳家夫人吧。」
穿過片帳篷群,她們來到了一間紫色鎦金的豪華錦帳前,兩位少女在帳門外分列兩側,對趙蝶衣躬身擺手,示意她獨自走進帳內。
她的心頭難免忐忑不安,但此時既然已經在人家的勢力範圍之內,就沒有不進去的道理。眼角餘光瞥到周圍還有許多提刀守護的東遼護衛,讓她心頭更添緊張。
這帳裡的貴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心緒複雜的走進去,隨後卻詫異地站住,原來側臥在錦帳內那席暖榻上的人是一位東遼貴婦裝扮,卻有著一張精緻美麗容貌的夫人。
美婦看到趙蝶衣進來,露出和藹的笑容,對她招招手:「趙姑娘是吧?來,走近一些,讓我看看妳。」
這話聽來本是十分古怪,以趙蝶衣平日裡的脾氣,必然不能接受別人指使她做任何事,尤其是對她呼來喚去。但不知為何,聽到這美婦恬靜如水的聲音,看著她如祥雲般溫暖的笑容,她的心頭忽然一軟,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幾步。
滿帳都是紅紅的燭火,映照在兩人身上,讓她們可以更加仔細地看清彼此。
美婦含笑伸出手,趙蝶衣只覺得她的笑容好像有魔力一樣,不由自主地將手送到對方的手中。
那美婦握住她的手,將她又拉近一些,說道:「我有許多年沒看到天雀國來的人了,尤其是像妳這樣標緻的女孩子,所以見到後就難免覺得妳親切可人,很想親近,希望妳不要見怪啊。」
「難道妳也是天雀國的人?」趙蝶衣發現這美婦說話是標準的天雀國口音,不帶一絲東遼味道,就連她的容貌都與東遼人有所區別。
美婦點頭,「我是天雀國蘇劉鎮的人,二十多年前嫁到東遼來,然後就長住東遼了。」
「二十多年前?」趙蝶衣不解地打量她,「妳那時才多大?」她本以為這美婦的年紀不過三十出頭,但對方不該會十歲出頭就嫁人了吧?
美婦忍俊不住,「蝶衣,妳的話該是對我的恭維吧?」
趙蝶衣一驚,「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美婦依舊含笑,「自然是雨軒告訴我的。」
「他?」不提他還好,差點忘記了,這傢伙神出鬼沒,現在不知道又潛到哪裡去了,「夫人和他很熟?」
「多少年的交情了,的確很熟。」
她更覺得奇怪,歐陽雨軒還真是神通廣大,不僅普通的東遼老漢和他相熟,連這樣的東遼貴族都和他交情很深,看來經由他見東遼國王之事的確很容易了。
「夫人嫁到東遼這麼多年,不會思鄉嗎?」
美婦悵然道:「當然會想,但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是天,自然要以丈夫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