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女人,不干你的事!"他粗哽地打斷她未完的話。
"每夜往'正乾樓',民女不知道寶格格會怎麼想。"好心地提醒他外,她再次無辜地問及。
他瞇起眼,開始懷疑她是故意找碴。
"我是這府裡的主子,做任何事不必對其他人解釋!"他沉著聲、一字一句地警告,像蒼鷹一樣陰鷙的眼牢牢瞪住她。
"噢……"
珍珠微微一笑,平凡的臉孔瞬間居然放射出一道接近刺目的光芒--
允堂的表情僵住。
"我改變主意了,明晚你就搬進'正乾樓'。"瞇起眼,他忽然慢條斯理地道。
沒料到這小女人的不馴,竟然不受"貞潔"這道世俗枷鎖制約。
"搬進'正乾樓'?"微微挑起眉,她的口氣卻沒有意外。
"你有意見?"
斂下眼,珍珠溫馴地回答:"貝勒爺決定了就是。"
他撇開嘴,沒有表情的冷笑--她的回答早在他意料之中。
"怎麼我總覺得,你老像在敷衍我的問題?"持住女人的下顎,他灰濁的眸湊近她無辜的雙眼,瞇起眼低嗄地問。
"貝勒爺多心了。"她微笑,直視他過於迫近的眼睛。"民女豈敢輕視貝勒爺的'命令'?"
允堂的表情僵住。"很好!"撂開手,他冷著臉道:"聽著,明天一早就搬進來!我不會容忍第二回--不把我的話當話的女人!"
沒等她回應,他拋下話後轉身離開。
望著男人那盛怒的背影,一抹狡黠的笑容忽然逸脫珍珠的唇角……
久久不去。
*********
事情進展得意外順利,能名正言順進"正乾樓"探,倒是始料未及的事。
一旦確認夜明龍珠的下落,無論夜明珠是否仍在允堂貝勒手中,珍珠馬上就能離開佟王府。
"姑娘,這屋子是剛收拾的,倘若您需要什麼,可以吩咐香袖。"善保總管重複昨日早上的話,他遲疑的語調,有掩不住的困惑--
連他都弄不懂,貝勒爺為什麼突然讓這名喚"珍珠"的普通女子,搬進"正乾樓"?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把他都弄糊塗了。
"姑娘若沒別的吩咐,奴才告退了。"
"善總管!"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珍珠喚住才剛踏出房外的總管。"這是貝勒爺的寢房?"
"是。"
"您弄錯了吧?總管該帶我往'正乾樓'的客房--"
"這是貝勒爺交代的,不會錯。"
忽然覺得一陣寒氣掠過心口,珍珠全身莫名其妙地僵住。
"大抵--"善保慢吞吞地往下說:"大抵,爺對姑娘有其他安排。"
"什麼安排?"不假思索的問話脫口而出,珍珠隨即皺起眉心。
她知道他"命令"自己住進"正乾樓",可卻沒讓她住進主屋的道理。這樣的安排實在居心叵測,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關於什麼安排,姑娘還是自個兒問貝勒爺。"善保道,保持一徑的冷淡和有禮。
"您清楚嗎?"她越過小几,站在老人面前。
"奴才不清楚。"善保挑起了眉,不自覺咧開嘴角。
怎麼?他原以為這樣的安排,會讓一步登天的女人沾沾自喜,可眼前這名女子卻眉頭深鎖、嚴肅的神情就好似天上掉下了天大的麻煩?
"姑娘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善總管的膽子大了起來。
向來奉行謹慎、少言,歷經佟府三代總管的老奴,不知看盡了多少一心攀龍附風、不惜出賣肉體的女子,為了追逐名利、寡廉鮮恥的行徑。那般嘴臉,他反倒見怪不怪,倒是這名姑娘的反常,讓他壓抑多年的好奇心,情不自禁地被挑了起來。
"善總管雖身為王府家人,可在這王府內也有獨居的自由。現下我連這自由都沒有,還該'千恩萬謝'這等安排?"善總管的問題她不明答,卻做了比喻。
這番話讓善保笑咧了嘴。"可這代表貝勒爺獨寵姑娘,姑娘豈不明白?"
"倘若貝勒爺要總管十二個時辰皆隨侍在身側--以表示對總管的看重。善總管也打從心底'千恩萬謝'?"她笑的無奈。
聽到這話,善保仰起頭哈哈大笑,接著卻神情一整,忽然道:"或者貝勒爺心底盤算著……倘若夫妻同房共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他訕訕地道。
善保的話很突然,簡直是憑空臆測,珍珠自然不會當真。可允堂貝勒的行止詭異,這超乎了她的料想之外、更給她添了許多麻煩--
姑且不論寶兒又會多哪些胡思亂想,單要應付這座府中其他女人的冷嘲熱諷,已經教她無奈。
珍珠蹙著眉頭沉思的時候,善保默默退出房外。
屋子裡已經掌上丁燈,一室明晃晃的,卻像極了華麗的牢籠。
可笑的是,這座牢籠有許多女子求之而不得,可對她而言,除了禁錮沒有其他意義。
放下還提在手上的包袱,珍珠解開包袱上的死結,取出裡頭的"面具",瞪著那稍具雛形的面皮發呆。
已經許久,她不曾使用易容術。如果在"正乾樓"裡仍然找不到鳳主子要的東西,那麼她就得找到一名犧牲者,然後易容成對方的相貌,重新混進佟王府。
每回當她冒充對方的身份,或多或少必定傷害被冒充的無辜者,這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
"奇怪,我怎麼忽然覺得,你很適合我這間屋子?"
主人終於回屋,低沉有力的嗓音從屋外傳進來。
慌忙藏起手上的人皮面具,珍珠迅速替包袱重新打上死結。
男人已經跨進屋,他炯亮的雙眼直視她,英俊的臉孔凝著一抹詭譎的笑容。
"貝勒爺說笑了,民女出身卑賤,同這屋子大大不相配。"很快的回復冷靜,珍珠慣以冷淡的笑臉回應。
瞪住那張過於無害的俊臉,她暗想他安置自己住進主屋的目的。
允堂忽然大笑起來。"就衝著這句話,你比任何女子都配!"
這話,讓珍珠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麼?舌頭教貓兒吞去,答不上話了?"他揶揄,慢條斯理地走近她身邊,嘶啞地命道:"脫衣裳,今夜陪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