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她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床上的男人緊緊扣著,只能對費正書露出一個歉意的眼神。
他瞭然的點了下頭,視線瞥見只剩一小半杯水的杯子,以及動過的藥片,「你讓他吃藥了?」
「嗯。」
「果然,只有你能讓他聽話。」他不無感歎,也許在言莫第一次對他提起她的時候,他就該知道,這個女人會在言莫的人生中,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顧夕安咬了咬唇,突然有些害怕自己接下去問的話,「他這次除了失憶外,不會有別的什麼後遺症吧?」
費正書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照檢查的結果來看,頭部一切正常,這次的失憶,很可能只是神經性的暫時症狀,過段時間應該就能恢復的。」
她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很疑惑。」他繼續說:「他的頭部並沒有受到什麼撞擊,這次的失憶,應該是頭痛導致的併發症,所以我當時給的結論是,言莫應該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才會失憶。」
「我聽他大哥提過這件事。」
「那麼我想問的是,在這件事裡,你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語氣一轉,目光爍爍的盯著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皺眉。
「言莫這人一向沉默寡言,或者說,他很少會有在意的人、事、物,能夠讓他受到強烈刺激的原因並不多,我去他公寓樓下的警衛室打聽過,昨天晚上,你去過他的公寓吧?」
「你……」顧夕安的唇顫了顫,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他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才會失憶?」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解釋。」
「但……」可能嗎?她暗自想著,但是剛才醫師的一番推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道理,畢竟,她那天晚上的確是和言莫吵過。
沒有再說什麼,她只是低頭看著沉睡的男人。會是這個原因嗎?會嗎?他會是因為昨天晚上的爭吵,而選擇把記憶埋沒嗎?
可是為什麼他卻選擇了埋沒別的記憶,而留下關於她的記憶?
沒有被握住的手輕輕抬起,她小心的碰觸著床上男人的眼、發、眉……心,似乎更疼了。
「唔……」沉睡著的人咕噥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夕安?」
「你醒了?」她收回手。
「嗯。」他對著她露出一抹純真的笑,「真好,你沒有離開我。」
她看著他的笑,在心中不斷的保證。不會了,她不會離開他的,不會!
林言莫半撐起身子,這才注意到房間內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夕安,他……」他開始不安。
「他是你的主治醫師,只是過來看看你的病情。」顧夕安解釋。
他這才安定下來,看了費正書幾眼,「我記得你,早上你幫我打過針。」
費正書一笑,「現在頭還有在痛嗎?」
搖搖頭。
「那麼有想起什麼嗎?」
他再次搖搖頭。
「為了以防萬一,明天我還會安排你照一下X光片,進行頭部掃瞄。」費正書一邊在病歷上書寫,一邊對顧夕安吩咐,「他的藥你還是按時餵他吃,別間斷。」
「那麼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她問道。
「先留院觀察幾天吧,如果這期間沒有什麼不良症狀的話,就可以出院了。」他說著,踱步走到她的身旁,俯下身,湊近她的耳朵,用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好好對他,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語畢,便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林言莫有些緊張,「夕安,他剛才對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要我好好照顧你。」
「真的?」
「是啊。」
「那你會照他的話做嗎?」
「嗄?」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輕輕的抬起手,把與他相扣的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我很害怕,當我一睜開眼,發現腦海裡一片空白,所有的人,我都不認識,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但是我發現,我還記得你,我的腦海中有你的影像,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真是很開心,知道不再是一個人了,然後,你就來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呢。」
顧夕安默默無語。
「夕安,別離開我,一想到如果你離開我,我這裡就會很痛。」林言莫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很痛……痛不欲生。」
「不會的。」眼眶好酸澀,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他震驚的看著她湧出來的淚,「眼淚嗎?」
「哇!」她終於撲到他的懷中,使勁的哭出聲音。
所有的擔心、心疼、後悔,都化在淚水中。
林言莫無措的看著懷中人的眼淚,僵硬著身子,把她環在胸前安慰,「別哭了……」
她的眼淚,似乎讓他的心……又疼了。
*** *** ***
第二天,顧夕安再次見到林知善,照顧了男友一個晚上,她看起來很疲憊。
「辛苦你了。」選擇了醫院內的一間會客室,他開口道謝。
她搖搖頭。對於她來說,這根本算不上辛苦。
「言莫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略一沉吟,他說:「照現在這樣看來,他根本就沒辦法離開你。」
「林先生,你想說什麼?」她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想說的是,希望在言莫出院後,你能夠繼續照顧他,因為言莫並不想搬回家裡和父母一起住,所以出院後,他還是會住在原來的公寓。」對於言莫來說,以前的家人,現在全部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我會的。」她點點頭。
「那就好。」林知善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如果需要什麼酬勞的話,可以盡量說——」
「林先生。」顧夕安不卑不亢的打斷,「我會答應照顧言莫,只因他是我的男朋友,是我愛的人,在我看來,照顧他是天經地義,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酬勞。」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他道歉。
「如果沒別的事,我想先回病房看看言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