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狀師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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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她想不起是否看見過娘替爹做這樣的事,她的記憶裡,娘總是離不開床,離不開藥罐,只有爹背著娘去看醫生,背著娘上茅房,替娘洗臉擦手,當然,後來她長大了,這些事現在都是她在做。不過,她也看見娘不生病時,也替爹捏背梳頭。也許夫妻就是那樣的,互相照顧,互相幫襯,不離不棄。

  「百丈托遠松,纏綿成一家。」她默默地念著,回想著與他相識以來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心裡湧上感激、慶幸和愛慕為一體的感情,羞澀感淡了,她全心全意地為他洗腳,再將它們托起放在鋪墊著擦腳布的膝蓋上,擦乾後輕輕放回床上。

  接著,她跪在他身邊,手指輕顫地解開了他的腰帶,慢慢脫下他的衣服。

  「累了,你也睡,這裡很安全。」他閉著眼睛嘟囔。

  林紫萱知道他已半睡半醒,便不說話,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隨後她下床,拍打他的衣服,撫平其上的皺褶,將它折疊好放在椅子上,再洗了臉和腳,看看屋裡除了大床,只有兩把椅子,她坐上床沿,想靠著床頭打盹。

  可還沒調整好姿勢,一隻大手將她拉倒在床上。「我說了,我們都需要睡眠,躺下好好睡。」

  他的眼睛沒有睜開,可是聲音依然清楚有力,讓她懷疑他到底睡著了沒有。

  頭一挨上床,他的胳膊就壓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第八章

  「譚大哥,我們同睡不合禮數。」她輕推他的胳膊。

  可他反而將她擁得更緊,甚至玩世不恭地說:「我是講究禮數的人嗎?」

  他熱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面頰,讓她心跳如鼓,可他的語調不再讓她反感。她驚奇的發現,她對他的一切看法和感覺都改變了。此刻他依然是初識時那個貌似油嘴滑舌,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可是她知道在他諧戲的外表下還有另一個真實的他,而她已經一步一步地深入其中了。她渴望走得更近更深,渴望瞭解他的全部。

  她輕輕側頭,看著閉眼沉睡的他,心裡的渴望在增加,她貼近他,用呼吸與他交流,用眼睛掃過他俊挺的五官,然後,倦意襲來,她依偎著他沉入了夢鄉。

  知道她睡熟了,譚步平張開眼睛,將唇貼在她的眉心處,輕輕一吻,拉過被子將他倆蓋上,這才放任自己被睡意捲走。

  這一覺他們果真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次日清晨,林紫萱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正緊緊靠在他的懷裡,而屋外的晨光已經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內,她趕緊起身,卻被譚步平的胳膊壓住。

  想起她入睡前他也正是這個姿勢,她啞然失笑。真是累壞了,他們居然保持一個姿勢睡了十幾個時辰。

  她真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和溫暖的他,可是她必須起來。

  她輕輕撥開他的手,可他咕噥著又將她壓回來。

  知道他醒了,她開口道:「別鬧,快放開,我得出去一下。」

  「不要去,好不容易才討來一夜清靜,為何不享受個夠?」

  「我要去茅廁,這可由不得人。」她用手推他,顧不上羞窘。

  「不要去。」他還是不放手。「我都能忍,你為何不能?」

  這話可讓林紫萱哭笑不得了。「你真是個怪人,這也能忍嗎?」

  這話讓他睜開了眼睛,笑嘻嘻地說:「娘子總算說對一件事了,為夫我就是個怪人,知道我為何拒絕考功名嗎?」

  「不是為了守孝嗎?」對他的事林紫萱都感興趣,不由得忽略了他的戲言,也忘了要去茅廁的事。

  「不是!我爹過世前,我就不願進考場。」他搖搖頭。

  「那是為什麼?」她豎起耳朵聽,可他卻閉上了眼睛,一副懶得開口的模樣。

  「你倒是說呀!」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正頂在他肚子上。

  「哎喲,入茅廁前那裡是不能碰的。」他小心地退離她,轉身坐起來,靠在床頭悠閒自在地說:「你知道考功名圖的是什麼嗎?」

  「那誰不知?當然是當官做大事羅!」

  「沒錯,當官做大事。」他點點頭。「可是我不想做官,因此不願考功名。」

  「那是為何?讀書人不都想博功名嗎?」

  「沒錯。」他輕擊膝蓋。「當官做大事。可是官兒越大,事情越多,日日聞雞起舞,望星而息,還得穿朝服,戴冠帽,頂龍巾,腰扎束革,足蹬皮履,而我有三不可,於是乎,官兒是我這輩子最聽不得的東西,要我做官兒,還不如讓我做乞丐來得痛快。」

  聽他這番話,林紫萱驚訝地問:「三不可是什麼?」

  「我可從來不告訴女人,今天就破例告訴你吧!」他大度地掰著手指。「一,清晨不可早起;二,衣服不可緊身;三,雙足不可適履。」

  見他簡略說完就閉上了嘴,林紫萱先是一陣茫然,隨後搗著嘴笑了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淚花迸發。

  譚步平看她笑得那麼愉快,也咧開嘴笑了,抓過她來抱了抱,拍拍她的肩。「不錯,聰明女人我喜歡。」

  說著他從她身上翻過,坐在床沿探腳找鞋,可撈了半天也找不到,光線又不足以看清床下,於是回頭問笑得不亦樂乎的女人。「我說娘子,我的鞋呢?」

  「噢,你真是荒誕公子,不求功名竟全是為了這等雞毛蒜皮、上不得門面的小事。」因為好笑,她忘了羞澀,掀開被子從他身邊下了床,一伸手就把他的鞋拿在手裡了,接著說:「可是你這樣的怪癖,讓做官的聽了,不是難堪嗎?」

  「喔,你果真是我譚步平的女人,不然怎能一下子就說到關鍵處呢?」他伸出腳給她。「穿上。」

  林紫萱沒異議地蹲下替他穿鞋,他繼續解釋道:「讓他們難堪,我才高興,否則一當了官,好像就不是人了,我討厭虛偽的官場。」

  聽到他的話,林紫萱明白了他對官場的厭惡。幫他穿上衣服時又問:「那麼衣不可緊身就是指不能穿官服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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