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狀師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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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我爹不好。」林大鵬不滿地說:「你要招婿入贅也是為了照顧家庭,哪是怪要求?而且我家兄弟多,我願意……」

  林紫萱再次阻止他。「別再說了,你也看到的,我家太窮,負擔又重,只有傻瓜才願意娶我。今天你能帶我進城,我已經很感激了。」

  「可你知道我只喜歡你,你不是也喜歡我嗎?」林大鵬衝動地抓住她的胳膊,黝黑的臉漲得通紅。

  林紫萱掙脫他的手,退後一步說:「現在這個時候,我沒有心情說這些,你還是快走吧,你家明天還急著要用車,你答應過今夜一定會趕回去的。」

  林大鵬無奈地看著她。「好吧,我先回去,等過了這陣子,我再跟我爹說。」

  林紫萱沒說話,她與他是鄰居,從小林大鵬就像哥哥似的照顧她、幫她,如果沒有他家的反對,她想她會嫁給他,畢竟他們一直相處得很好。

  見她不語,林大鵬粗大的手在她頭上揉了揉,這是他十幾年來的習慣動作。「別擔心,等明年收成好時,我爹爹會改變主意的。因為你是個能幹的好姑娘。」

  林紫萱歪頭避開他的手。「到時候再說,現在你快走吧!」

  「好吧,那我走囉,明天我會盡早來看你。」林大鵬戀戀不捨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後,轉身走了。

  目送他消失在暮色中,林紫萱覺得自己是世上孤零零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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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年池州府出了個遠近馳名的「勤勉」縣官兒,那人就是青陽縣令吳德良。

  說他勤勉,那是因為只要天公不怒,他就乘著那頂專屬的朱漆小轎往外跑,不是去巡視農田、桑地、茶園、果林,就是勘察市井民情。每逢有朝廷命官或欽差大人蒞臨,他總是熱情接待,並將轄區內的大小事、村落河流、商家店舖,如數家珍地向對方做個詳盡介紹,每每讓過往的官員印象深刻、稱頌不已,因此為他博了個「好官兒」之名。

  然而,青陽縣的百姓們卻不這麼認為——

  「呸,無德無良的狗官。」他們用縣太爺的名字罵他。

  只要看到縣太爺的車轎在前有鳴鑼差役,後有護駕士兵的簇擁下出現時,人們便會在私底下咒罵,因為人人都知道這位縣太爺之所以如此「勤勉」,並非為了朝廷聖旨或百姓福祉,而是為了尋找目標,斂財奪物。

  他身為青陽縣百姓的父母官已經五、六年,好事沒辦幾件,壞事倒做了不少,不僅巧取豪奪、收刮民脂民膏,還私養傭兵打手,對不滿他的人進行報復。

  青陽縣本是富庶之地,又遠離京都汴梁,可謂山高皇帝遠。帶兵的縣尉劉琨是他的妻弟,此人凶狠慳吝;管文的主簿吳能是他的堂兄,有一肚子的壞水,又是縣衙的刀筆吏,一支筆能將黑的說白、白的說黑。這三人沆瀣一氣將偌大一個縣控制在手中,誰要敢反抗就將誰抓來關進大牢。於是在他們的淫威下,百姓們大多敢怒不敢言,青陽縣儼然成了他們的私人王國。

  若在往年風調雨順時,信奉「民不與官斗」的百姓尚可努力耕種,以勤奮和好運來免除人禍。可是,當天災發生,好運不再有時,人禍又該如何去避呢?

  就像今年,江南發生蟲災,部分地方還出現洪澇,使得農田減產、桑地受災。

  常言道,天災之後必有人禍,這似乎是一種規律。

  當許多無辜善良的人家遭遇無妄之災時,官府惡吏趁火打劫,宵小流氓更形囂張,因此前往官府告狀的民眾多了起來,到「東順客棧」求「神筆判官」代寫狀紙的人也日日有增無減,這可惹惱了縣太爺——

  「怎麼回事,這衙門的登聞鼓打得好玩嗎?」

  這日午後,一陣急如風暴的鼓聲將肥頭大耳的縣太爺惹煩了,他立即將責難的目光投向身邊的主簿——他的堂兄吳能。

  「是有人喊冤吧!」吳能湊在窗口往外看。

  「關上窗戶。」縣太爺厲聲大喝。「那些刁民租稅不繳,就會到我的大堂上折騰,還有完沒完呀?」

  話音方歇,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有人喊冤。」衙役跑來報告。

  吳德良一揚手掌,生氣地說:「甭理他!晌午都過了,喊什麼冤?就說本縣出外查稅,不再升堂。」

  「可是,朝廷明令登聞鼓不可……」

  「少囉唆,這裡的縣太爺是你還是我?」吳德良臉上橫肉隆起,嚇得衙役不敢多言,轉頭往外跑去。

  等衙役的腳步聲消失後,吳能提醒道:「大人,『登聞鼓響,必得升堂』,這是朝廷明令,斷不可落人話柄。」

  他的話讓吳德良洩了氣,為官多年,他當然清楚這條律法。而且,他熟諳若要官運亨通,必須八面玲瓏,表面上做得無懈可擊,因此他還得去應付擊鼓者,做好官樣文章。

  「該死的譚步平。」他忿恨地咒罵。「自他來後,登聞鼓就沒一天安靜過。得了,升堂去吧,看是哪個刁民在胡鬧。」

  他起身更衣,心頭頓生的鬱悶之氣讓他頭腦發暈。

  在青陽做縣令這麼多年,他對自己的「政績」和「名聲」相當滿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三年前祖籍青陽,享譽京都的鴻學大儒譚老爺病逝,其獨子攜其靈柩回鄉安葬,並留鄉守喪,從此,這小子成了他的心頭之刺。

  初見譚公子時,他被對方出眾的儀表和才學所吸引,曾有意招其入衙做個刀筆吏,沒想到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那小子陰陽怪氣地調侃他一番後,公然拒絕了他的美意,讓他老臉難堪。

  最可恨的是,那小子似乎故意與他作對,放著城郊豪宅不住,偏偏愛住在「東順客棧」內,替刁民愚婦寫狀紙,給那些被他佔了財物、土地、女兒的鄉民壯膽,害他縣衙門前的「登聞鼓」每月得換一面,讓他只要想起那些言辭犀利、滴水不漏的訟狀就心驚肉跳,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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