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慎冷瞥著自己,那銳利的眸光似在警告她,如果她敢輕舉妄動,他一定會採取非常手段,好報復她的不合作。
水叮叮沒料到會被他一句話將了一軍,即便心有不甘,倒也安分的不再扭捏。
看到她受教的反應,江慎滿意的微勾唇,繼續替她檢查受傷的部位,連杵在一旁的仲澤春也忍不住偷笑。
果然,還是冷面神捕技高一籌,一個眼神就讓水叮叮安安分分的不敢造次。
察覺到週遭打量的眼神,水叮叮雖困窘,卻是動也不敢動地僵坐在原地,任江慎「輕薄」自己。
不明事理之人,還以為她水叮叮不知好歹,遇上關心下屬的主子,竟還拿喬。
她暗歎了口氣,被腦中紛亂的想法擾得心神不寧。
就在這一刻,江慎的手卻因為水叮叮耳後的硃砂痣,不期然的一頓。
水叮叮感覺到他的停頓,立刻抬起眸問:「怎麼了?」
江慎面無表情的打量她耳後的硃砂痣,直覺聯想到禮部凌尚書貼了近八年的尋女告示,心中起了疑雲。
他可以肯定,凌尚書找的是女兒,而非兒子。
江慎濃如墨染的俊眉,微微擰起,心想:難道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的耳朵到底怎麼了?」江慎凝重的神情,讓水叮叮心頭揚起不祥的預感。
也不知是天凍,或是對方打得太重,她的耳朵此刻依然麻麻痛痛的,難道……她的耳朵被打掉了?
不等江慎回應,水叮叮立即淒厲的大叫:「我的耳朵是不是掉了?我不要當少了一隻耳朵的醜八怪呀!」
江慎擰起眉,沒好氣地開口。「你的耳朵還在。」
水叮叮吸了吸鼻子,淚眼矇矓的重複他的話。「我的耳朵還在?」
他還未曾聽聞過,有人能一拳把耳朵打掉。
江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淡淡地開口。「就算林大統的拳頭有力,也只會把你的耳朵打爛,而不會打掉。」
水叮叮心裡不斷咒罵著江慎,又羞又怒地吼道:「那、那你做什麼騙我?」
面對她的氣怒,江慎聳了聳肩,一臉無辜。「那是你自己以為。」
他記得自己剛剛可是一句話也沒說。
努力深吸一口氣,水叮叮瞇起眼,直想抓住他的肩,猛力搖掉他那一副淡然的表情。
「我、不、痛、了!」她咬牙切齒地站起身,不願再忍受江慎那冰冷沉定的態度。
「等一等。」一隻大手壓住水叮叮的肩,江慎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思忖半晌才開口問:「你……是女人嗎?」
水叮叮微張唇,臉色一變,直覺朝他的俊顏揮去一拳。
第六章
滴!一抹鮮紅映和在雪地上。
江慎抬起手,不以為意地抹去被水叮叮擊中鼻樑而流出的鼻血,在冷風中,他抬頭迎向水叮叮慌亂的水眸。
「你、你侮辱我!」她兩手插腰的挺胸怒道。
因為天冷穿得厚,她根本不怕讓人瞧見她有別於男人的窈窕身段。
仲澤春聞言,不怕死地哈哈大笑。「頭兒,你、哈哈哈!你竟然問叮叮是不是女人?哈哈哈!難怪你會被打!」
這笑話比方纔他失控「排氣」還好笑,而且更加侮辱人。
被仲澤春這麼一說,江慎隨即把水叮叮可能是女子的想法揮開,也許有問題的是他……或許在他心底,一直渴望水叮叮是個女子。
這時,仲澤春又開始大放厥詞了。「你瞧、你瞧,雖然叮叮肩膀太單薄、喉間見不著喉結,男子應有的特徵他一樣也沒有,但等待他年紀再長些,相信會比咱們長得還高大威武哩!」
水叮叮聽到仲澤春力挺的言論,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不知道她該不該感謝好哥們「似褒實貶」的相挺。
讓她啼笑皆非的是,被仲澤春一一點出的事實就擺在眼前,江慎還會如此盲目的認為她是男子嗎?
水叮叮一想,心裡竟有種莫名的煎熬,而江慎直視她的眸光卻益發凜人,令人無法猜出他此刻的想法。
就在此時,只見縣大人慕晚雲神清氣爽地朝眾人走來。
「大人早!」眾人齊聲問安。
慕晚雲在看到江慎狼狽的模樣後,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這水兄弟把拳練到你臉上了?」
他清逸的笑嗓打破了過分沉靜的氣氛,江慎冷著臉沒說話,水叮叮則擰眉瞪著他。
「一大早繃著臉多難看。」慕晚雲搭上江慎的肩道:「來、來,本官有話要和你說。」
江慎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沉聲問道:「說什麼?」
「公事。」慕晚雲沒好氣地揚了揚眉,意有所指地瞥了水叮叮一眼後,才對江慎道:「難不成同你談情說愛嗎?」
江慎皺了皺眉,僵硬地開口。「怎麼盡拿這種事開玩笑。」
「就是、就是!」水叮叮點頭如搗蒜的附和。
瞧慕晚雲一臉曖昧,水叮叮忍不住抬頭瞪他一眼,期盼能瞪掉他滿腦子淫穢、下流的思想。
在江慎府邸見到慕晚雲那一回,她就知道自己不喜歡慕晚雲這個人。
他的眸光太銳利,斯文臉龐上的笑容太和善,頗有扮豬吃老虎之嫌,甚至……她可以感覺,狡猾、偽善的慕晚雲說不定早已識破她是女兒身。
這是什麼口氣和表情?慕晚雲狐疑地瞧了水叮叮激動的反應,接收到由她身上迸射出的敵意,覺得格外有趣。
看不透慕晚雲葫蘆裡賣什麼藥,江慎回過神。「也好,屬下正好有要事同大人商議。」
慕晚雲微頷首,轉頭吩咐仲澤春道:「春寶寶,你帶『水兄弟』去上藥。」
強烈感覺慕晚雲離去時刻意加重的語氣,水叮叮瞇起眼,確信慕晚雲已知道她女扮男裝的事情。
她得找個時間探探,這個縣大人究竟知道了她多少事。
不過這麼一想,江慎實在也夠木頭的,與她朝夕相處,竟一點也沒發現她身為女兒身的蛛絲馬跡嗎?
水叮叮思及此,不免有些納悶,又有些懊惱。
為什麼她心裡會有股強烈的渴望,希望江慎能識破她的身份……渴望自己有一日能恢復女兒身,光明正大、理所當然的枕靠在他強健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