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驚訝吧?」上官淵陰惻惻地勾著嘴笑著。「打從你八歲時發生那件事後,他就開始疏遠你,跟你保持距離,別人弄不懂他的意圖,但我懂,這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
「我八歲時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記得?
「你忘了?」上官淵懷疑的挑挑眉。「你怎麼可能會忘?那種事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就忘了?」
「我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她茫然搖頭。
「瞧,這『紀念品』還在呢?」他邪佞的笑著,突然伸手挑開她額上的發,露出那個月牙形的傷痕。
不知怎麼的,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感覺到他逼近時的壓迫感,她額上的傷疤竟隱隱扯痛起來。
「別……別靠近……」她不安地退後幾步,潛意識裡十分懼怕他。
「別靠近你?」他遽然仰頭狂放大笑。「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上官淵沉著臉逼近她。
「我們還沒有拜堂,我也不打算跟你拜堂。」她改變主意了,她怎能跟一個自己打從心裡懼怕的人成親?
她拿下沉甸甸的鳳冠,起身準備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
忽地,後頭傳來一聲厲喝,緊接著她整個人被粗暴揪扯回去,一個巴掌毫不留情的甩上她細嫩的臉頰。
清脆的巴掌聲嚇壞了絮兒,除了疼痛,更多的是驚嚇。從小到大,爹娘就連重話也捨不得說她一句,更別說是打了,第一次賞她巴掌的,竟是這個即將要娶她的男人?!
她怔然發愣的模樣惹惱了上官淵,不耐煩地狠狠推她一把,她一時沒站穩整個人往後倒,後腦撞上了床柱。
突然間,腦海裡閃出一長串快得止不住的畫面,一幅幅清晰地劃過腦海──
第十章
「甫哥哥……甫哥哥……你在哪兒?」
空蕩蕩的宅院間,一個軟嫩的聲音童聲呼喚著。
八歲的柳絮兒在上官家人宅裡四處呼喚著,一早起來想找甫哥哥,就發現他不見蹤影。
每回來到上官家住上一陣,兩人總是無時無刻黏在一起,絮兒自然是不能習慣沒有甫哥哥的陪伴。
「絮兒,你找什麼?」一個身影宛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身後。
一轉頭,是十二歲的上官淵。
「淵……淵二哥,我在找甫哥哥。」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有沒有看到他?」
「我知道他在哪兒。」他突然揚開笑容,爽快的說道。「我帶你去找他。」
「真的嗎?」小絮兒歡天喜地的喊道:「淵二哥,拜託你快帶我去。」
「別急,我們這就出發。」一抹算計的笑容閃過男孩嘴角,只可惜小小的人兒壓根沒察覺。
牽著上官淵的手,兩人一路出了府,既沒帶伺候的丫頭,連隨身護衛都沒有,上官淵帶著她穿過熱鬧的大街,穿過僻靜的小巷,一路往偏僻山徑走去。
「淵二哥,到了沒?我腳好疼,快走不動了。」平常嬌生慣養的腿兒,疼得已經快走不動了。
「快了、快了,你想找人哥,就得忍耐,不然咱們就回府去。」
「不,我會忍耐、我會忍耐,求你別帶我回去!」頓時,焦急的絮兒連忙滿口答應。
「很好,那我們走吧!」上官淵逕自帶頭朝前方走去。
約莫又走了一盞茶時間,只見前方出現一個深闊的高台,往後一望,竟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我們到了!」看著前頭,上官淵慢下腳步,慢條斯理地宣佈。
「甫哥哥人呢?」小絮兒嘴裡還喘著氣,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不住往四處張望。
「上官甫?我說過他在這兒嗎?」上官淵佯裝一臉驚訝地問。
「對啊!」絮兒的臉蛋佈滿細碎的汗珠,認真的點頭。
「喔,好吧,那我現在告訴你──你被我騙了!」上官淵狡獪地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騙我?」絮兒生氣地瞪著他。
「因為我討厭上官甫,所有他喜歡的、他在乎的東西,我都要不擇手段地毀了它。」
「你──你好可惡!」絮兒生氣的大罵。
「我是可惡,但我卻是勝利者。」他狂傲的笑著,才十二歲的他,複雜的心思卻陰險狡詐得不輸給成年男子。
「我要回去了!」絮兒忿忿地要轉身下山。
「沒有那麼容易!」
突然間,他將她粗暴扯了回去,小小的身子宛如風中的紙片,凌空飛了出去。
絮兒遽然摔到地上,還來不及發出痛苦的呻吟,翻了幾圈後竟然滾下了懸崖。
在最後一刻,兩隻小手及時抓住了懸崖邊緣,小小的身子就懸空掛在那兒隨風晃蕩。
「淵二哥,救我……我快掉下去了……」
掛在懸崖邊的小人兒,額頭上被利石撞破一個口子,不斷地冒出鮮血,小臉上更是怖滿驚恐與疼痛的淚水。
上官淵緩緩走近崖邊,居高臨下俯瞰著處境危急的她,嘴角勾起一抹無情的冷笑。
「別掙扎了,下去吧,否則怎能讓上官甫痛苦難過呢?」緩緩蹲下身來,上官淵用一種無動於衷、極度冷血的口吻說著,好似在他面前垂危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一隻螻蟻。
「我不想死,我也不要甫哥哥難過,我不要……讓我上去!求求你淵二哥,求你……」小小的人兒哭著,眼看著就快要撐不住了。
上官淵冷眼看著她慢慢的鬆手。
「我沒有做錯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哭喊著。
「誰叫上官甫喜歡你,只要是他所愛的,我都會想辦法毀了它,包括你!」上官淵冷酷的神情,苑如提及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第一次,向來是天之驕女的絮兒感覺到世界的殘酷,以及心口被人無情撕裂的痛。
她呼喊、哀求、承受著面臨死亡的巨大恐懼,一鬆手就是訣別,她怕──好怕、好怕,多希望閉上眼,再醒來時發現這只是一場夢!
眼前突然閃過爹娘的臉,還有她最喜歡的甫哥哥──絕望自心口掏翻而出,那是一種她從未體會過,生與死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