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也該離開了,難得有機會出來,我想多走走多看看。水綠,我五弟就勞煩你好生照顧了,萬一他欺負你,記得來跟大哥說,大哥一定會幫著你。」
「多謝大哥。」第一次見面,她就很喜歡這個叫衛遲雲的男人。
他說起話來輕聲細語、溫溫柔柔的,一副不管天大的事情掉下來都無動於衷的清閒樣。乍看外表好像不太能信任,但他溫和沉穩的表情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他,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
「大哥,你下一站要往哪去?」
「沙和鎮,你好好保重,一年後見。」據說沙和鎮有種致命的毒物,他想去瞧瞧。
「大哥。」見大哥要左拐,蘭藺忙喊著他。
「嗯,還有事嗎?」
「沙和鎮要往右行。」大哥的方向感是出了名的差,眾所皆知,給了地圖也沒用,大哥還是有辦法往反方向走。
衛遲雲尷尬的笑了幾聲。「是嗎?那我往這邊走去了,告辭。」揮揮手,他瀟灑的去。
「蘭,大哥方向感不太佳嗎?」她注意到衛遲雲手上始終拎著一張地圖。
「何止不佳,簡直其差無比。有回我們兄弟見完面,半年後我臨時起意要去找他,結果才知他根本還沒回到家,由四哥幫他繪製的地圖,似乎幫助也不大。」
「你有四個兄弟,可怎麼都不同姓?」
「我們是八年前結緣於劍山,除了每年固定在山上聚會,其它時間偶爾會私底下見面,縱然相處時間不長,感情卻很好。」他一直很慶幸那次能遊歷到那裡結識他們四人,不同的性子卻成了兄弟,對也是孤兒的他是種安慰。
「看得出來,我真羨慕你,也希望能有這麼多兄弟。」
「你當然也有了。如今你是我的妻,我的兄長自然也是你的兄長,一年後的聚會,我再帶你上山去見他們好不好?」
水綠有幾分感動。「會不會打擾了?」
「怎麼會,相信我,你這麼可愛,他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喜悅之情忽染一層憂慮。「不過我最擔心的是到時候大哥還到不了劍山,那可就糟了。」
確實令人纏憂。
*** *** ***
不到黃昏,他倆就被曾府的人請了回去。
蘭藺兌現自己的諾言,找到上午讓他弄到手脫臼的人,將他接了回去,才跟著領路的人到大廳。
大廳上幾乎聚集了整個曾府的人,不論關係是遠是近,統統在這天齊聚一堂。
曾老爺子生前的摯友黃老爺也風塵僕僕趕到,同時他也是守著曾老爺子遺囑的人,一看見最後入內的水綠,這才輕咳起聲。
眾人的注意力早就落在他身上了,下,該說是接下來要公佈的遺囑上頭,對於龐大的家業要如何分,曾老爺子的遺囑格外受人注目。
「既然人都到齊,那我也不耽誤各位的時間,東西拿來。」黃老爺一說,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恭敬地呈上一個匣子,上頭還有曾老爺子親自落款封印,連開三道鎖,匣子打開,眾人屏氣以待。
攤開遺囑,黃老爺照著上頭先念段前言,那是一直掛在曾老爺子嘴上的家訓,大夥兒壓根不想聽這些,卻無法打斷專心的黃老爺,只有水綠聽得紅了眼眶,也不敢哭。
片刻過去,前言結束,接下來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黃老爺依序將曾老爺子名下的財產一一分給遠房之親,由遠而近,財產也愈來愈大,最重要的莫過於「悅迎客棧」以及郊外那一大片土地。
已經分到遺產的人不免露出失望,因為他們自知與客棧跟土地都無緣,縱然有現金在手,但仍無法與能替曾府帶來豐碩利益的客棧相比。
愈分,憂愁的臉就比喜悅的人多上許多。
最後終於輪到客棧與土地,也僅剩不曾老爺子的直系親屬。
「曾府大宅交付長孫曾善良,『悅迎客棧』半數的權利同樣交給曾善良,另一半的權利則交給長孫女曾善梅與她娘親李氏共同管理,最後郊外的土地則全數給予曾水綠。遺囑如上,希望各位曾氏子弟能繼續壯大曾府,完畢。」
黃老爺還沒宣完遺囑,眾人的目光已經統統轉向站在門口的水綠身上。
水綠自己也聽得莫名其妙,水綠是她的名沒錯,但何時她也跟著姓曾了?怪異。
曾夫人閉上了眼睛,輕輕歎口氣。
首先爆出不滿的就是長孫曾善良。「憑什麼爺爺的遺產要分給外人?水綠憑什麼姓曾?黃老爺,遺囑確定無誤?」由黃老爺那裡得知爺爺交代遺囑公佈時,水綠必須在場,他便猜測到許是爺爺念在主僕情分上想分點東西給她,那也就罷了,怎料最後才知竟是要分給水綠一大筆土地?
黃老爺不滿自己的誠信被懷疑,便命人將遺囑交給曾善良,要他自己看。
曾善良看見遺囑上寫著若水綠死去,她繼承的土地便會轉至自己與妹妹手上,看完之後,他仍是一肚子氣憤難消,大聲質問:「為什麼?」
面對殺人的目光,水綠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蘭藺連忙把水綠護在身後,回敬兩記寒光給曾善良,要是他敢動水綠分毫,他定會叫曾善良生不如死。「曾善良,給我注意你的口氣,我娘子沒必要承受你的不平之氣,有疑問不會自己去問曾老爺子嗎?」
「怎麼問?」他也想問啊!「悅迎客棧」被自己的娘親與妹妹同分了,他沒話說,但大片價值連城的上地卻全給了一個毫無關係的丫鬟手上,他不僅氣,還相當憤怒,最可惡的是爺爺是死後才分,要他問誰去?
「不如就問站在你身後的曾夫人吧!」他深信一切的答案全繫在曾夫人身上。
「娘?!」曾善良回了頭,迫切地等著真相。「您知道什麼,就全說出來吧!」
黃老爺便在此刻道:「接下來的應該是你們曾府的家務事,我就不便參與了,先行一步,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