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水綠,你靜靜聽我說,這會兒是對方先派人過來,所以無論我們要怎麼對待她,想必她都有所準備,我希望你別干涉我們,要不然會讓蘭藺相當為難的,因為他想保護你,懂嗎?」他的口才好,被派來替水綠洗腦。
水綠捧著杯子,眼眸垂下,點點頭。「水綠明白。」她其實也有點不能原諒對方,因為她要殺的人最後竟然是蘭藺。
「這樣就對了,生在這江湖,如果一味的退讓容忍,換來的不一定是對方的尊敬,有時候往往是得寸進尺的相逼,我生性善良,向來不喜歡打殺,不過若有危及自家兄弟的人,也是絕不會放過的,希望你能明白這件事完全與你無關,現在你只要好好休養就夠了。」
燕傾城的聲音雖好聽,同時也帶著冷冷的嚴肅感,聽得水綠心寒,她當然也明白自己無力為誰求情。「四哥,我懂。」
「躺著休息吧!我去叫蘭藺過來。」
門開了又關,換蘭藺走入取定水綠的杯子。「想什麼呢?」
若說她還沒死真是幸運——但這樣大概會被罵吧?「在想菜園的菜不知道長成什麼樣了?」
「放心,我每天都有澆水,大哥說長得很好,采收的時候應該會很鮮甜,到時候我們再一塊吃。」
「好啊!也要分給你的兄弟們。蘭,說說你兄弟的事好嗎?我想聽。」這時候問太多不該問的,倒不如多問些她一直很想知道卻不敢問的事。
「那時候我被師父派下山去找藥草,正巧遇上他們四人,大夥兒雖不同姓,性格不一,可卻相談甚歡,便結交成異姓兄弟,一年相聚一次,感情甚篤。」
「以前的你是什麼樣子呢?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如此我們的回憶就不是只有現在而已……」說到此,水綠聲音乍停,只因蘭藺眉頭深鎖的模樣令她不捨。「蘭,別這樣嘛!我說錯話了,你別氣。」
「我沒氣,綠兒,我一定會救你。」
「我信你。蘭,我們打個商量好嗎?」
「什麼事?」
「我覺得我身體沒什麼大礙,應該能下來走動吧?一直把我關在房裡,我有點悶。好不好呢?」勞動慣了,要她整日躺著什麼事都不能做,很受罪。
「好,但不管你去哪裡,都要由我陪著。」他允諾。
*** *** ***
從水綠下床後,蘭藺始終如影隨形寸步不離,稍遠處才由西門驍守著,以達到滴水不漏的保護。
「三日不見,菜苗茁壯了不少,照這樣看來,不出三天,應該就能采收了。」蹲在菜圃內照顧菜苗,水綠興致勃勃,整身弄得全是泥巴。
蘭藺看不下去也捲起袖子幫她。「看看你,還敢說要種菜,是在玩泥巴吧?」
「你會?」
「當然,我師父奉行自給自足,師姐又不愛照顧,責任當然落在我頭上。」
水綠仔細看著蘭藺整理菜苗、除蟲、澆水,一連串的動作下來,果然比她這個半途出家的人還熟悉利落。
既然有人幫著做,水綠索性用眼睛看,手也跟著停擺,撐在臉雙頰邊。
蘭藺做得認真,流了汗,水綠連忙幫他擦拭,心頭暖呼呼地。
每回上街,在「悅迎客棧」附近有對出來賣面的夫妻,丈夫煮麵、妻子忙著招呼客人、整理桌子。經過很多次,從沒聽過他們有任何爭吵,如果真要說小小的下說話算是的話,她看過的就只有一次,那回她肚子餓,叫了碗麵,甫落坐便察覺他們夫妻氣氛有些僵。
本以為他們恐怕會吵起來的同時,只見妻子蹲在一旁洗碗,丈夫走過去輕輕為她拭汗,他們問的那股僵硬氛圍頓時消逝無蹤。
夫妻的情誼盡在這小小的舉動當中,無法言傳只可意會。
她不清楚他們為何不悅,可他們的感情似乎很深,深到一瞬間就化解開來,令她好生羨慕,那時她便想將來若成婚,也希望能與那對夫妻一樣。
「蘭,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吵架嗎?」
「吵什麼?跟你哪吵得起來。」凡事都好商量、以他為天的水綠,他還真找下到有誰能跟她吵得起來,就算有,這權利也只屬於他一人。
「這樣啊!那我們說好一輩子都不能吵,好不好?」
「好。」水綠說什麼他都好。
「那我能稍稍任性一下嗎?」
「任性?」為這兩個字,蘭藺瞥了她一眼。
「是啊!以前常看善梅姐姐對上門求親的男人任性,她還對我說這是應該的,一個男人愛不愛你,就看他會不會包容你的任性。」
這個曾善梅啊!「你想怎麼任性?」
「嗯,我想想……」眉頭微蹙,認真思量起來,好一會兒想到了自己唯一可以任性的地方。「你能不能別娶小妾?」
想到了爹與娘還有李姨三人間的糾葛,她心有慼慼焉。
「傻丫頭,洞房那夜,我不是就已經說過了。」
「你有說什麼嗎?」
「我說……」仿照那晚的動作,蘭藺靠近她的耳畔輕聲。「綠兒,我愛你,此生只會有你一人。」
低啞的嗓音穿透了水綠的耳,酥麻了她全身。
水綠害羞地低了頭。「嗯……我真的不記得有聽見啊!」這麼重要的話,她肯定會一字不放地牢記在心。
「因為那時候你已經累得趴在我身上睡著了。」
聽完解釋,水綠的小臉蛋更加火紅,囁嚅地回答,「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誰讓身體真的很累,就睡著了。
「那我現在又對你說了一遍,可不准再忘記。」
「我會永遠牢記在心。蘭,我也愛著你。」
「外頭開始變熱了,進屋吧!」
「啊,,腳麻了。」蹲太久,腿上的刺麻感讓她一動就疼,站不起來。
蘭藺彎身正要抱起她時,水綠卻突然心痛難耐,雙手捂著心,低喊出聲。「啊——」
第十章
「好痛!」心痛得如被人重重捶打,一下又一下地,每次都加重力道,讓她幾乎難以喘息,手緊抓住蘭藺的衣服,似是想把痛楚藉由手的力量忍住,但都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