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櫻兒不顧文雅,大大翻了個身,薄被經不起扭動,緊纏住她的大腿。「做啥啦!一早就像烏鴉般嘎嘎叫,姑娘我和周公下棋下一半,都被你攪亂了啦。」她使勁扯開纏在腿上的被子,蒙頭準備繼續大睡。
「是娘要我過來『請』你陪她上香雲寺拜拜,你是起來不起來!」陳玉雯使出撒手銅,嘴角閃著得意的微笑。
這下沒轍了,只要是杏娘的命令,馮櫻兒就算再不願意,再有滿腹牢騷,她還是得乖乖地去,因為在被杏娘將渾身是傷的她治癒之後,她早在心中立下誓言,今生她的命是杏娘給的,杏娘的話即是神的旨意,若她不遵守,她絕對沒好下場。
想起上次杏娘說要將她許配給秦劍賓的提議,她忍不住全身冒冷汗。唉!還是趕快起床陪杏娘上香雲寺吧!免得毒誓成真,她的終身就要毀於一旦了。
「起來。」她有氣無力地垂著嘴角說。
「這就是了嘛!快換衣裳,待會兒我們還可以上大街挑些好料於,作幾件新衣來穿芽。」
「秦劍賓的魔力可真是大呀!要是周梵天,你巴不得能穿得破破爛爛識要他看到你,就逃之夭夭。」馮櫻兒實話實說。
「臭櫻兒,你活得太久,不耐煩了呀?」陳玉雯嘴上是罵,心中倒是暖意濃濃呢!
「瞎說,姑娘我還沒享盡人生的榮華富貴,這時走不嫌太早嗎?去你的。」馮櫻兒整裝完畢,順了順耳後的髮絲。「喂!待會兒自香雲寺回來,我要去周家,你別忘了幫幫腔。」
「是為了我的事?」
「廢話,難不成我喜歡周梵天啊?」
突然,一個非常細小的聲音自她心底傳來,隱隱約約中,像是在否定她的話。你真的對周梵天沒有一絲感覺嗎?思緒奔回洞穴內,她因寒冷而投入周梵天懷裡,那溫暖厚實的胸膛熨上她潮濕而冰冷的臉頰。霎時,紅潮佈滿雙頰,連耳根子都滾燙得不得了。
她斜眼偷瞄陳玉雯,看來似乎沒被她發現自己臉紅,呼,幸好,否則她又要問東問西,沒完沒了。
「你準備好了沒?」陳玉雯等不及上街了。
「早好了,是你自個兒像雕像般桿在那兒,真不曉得你在做啥白日夢。」鐵定夢到和秦劍賓兩人雙雙對對、如膠似漆,巴不得牢牢粘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開。
「我哪有!」陳玉雯矢口否認。
「鬼才相信。」馮櫻兒丟了一句,便舉步出房。陳玉雯不甘示弱,連忙快步跟上。
隨著杏娘在香雲寺拜過佛後,陳玉雯迫不及待往大街上走,馮櫻兒的心思則全掛在和絹絹的承諾上,她答應今天要再去周家陪她的。
「你們倆剛才在來香雲寺的路上拚命嘀咕些什麼呀?」杏娘問道。
「我們有嗎?」
馮櫻兒與陳玉雯異口同聲。
「瞧你們倆的小嘴像麻雀般動個不停,還說沒有。」杏娘一臉不相信,卻無可奈何。「對了,櫻兒,你說梵天已經成親,究竟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馮櫻兒一馬當先。
「你怎麼會知道,莫非——」杏娘更疑惑了。她記得上回玉雯說這不是櫻兒編的謊,但櫻兒卻知道這事,真相究竟如何?她真是愈弄愈迷糊了。
「哎呀!櫻兒,你忘了要去幫我買些繡線嗎?快去,快去。」陳玉雯急急轉移杏娘的注意力,目前情勢未明,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一切等爹派人去調查後,自會真相大白。況且櫻兒等會兒要去周家,這會兒再說下去,恐怕去不成。
「繡線?繡線還多得很呢!」馮櫻兒不記得今天有這計劃呀?
陳玉雯差點沒被櫻兒氣得吐血,她為什麼老是聽不懂她的暗示呢?她一把扯過馮櫻兒,氣呼呼道:「你不是要上周家嗎?」
「是啊!你幹啥這麼凶?」馮櫻兒吃軟不吃硬。
「我在幫你找機會脫身,你還一臉愚癡相,這樣你怎麼有法子去找周梵天?」
「那你也不必一副母老虎的樣子呀!」馮櫻兒的火氣全上來了。
「你倆又在嘰嘰喳喳些什麼了?」杏娘停下腳步,不耐煩地看看陳玉雯與馮櫻兒。
「沒有啊!對不對?」陳玉雯眨眼,暗示馮櫻兒。
「嗯……是,我要去買繡線了。」馮櫻兒怒氣未消。
「快去快回喔!」杏娘叮嚀。
「好!」
從香雲寺到周家不過一小段距離,馮櫻兒三步並兩步,沒多久就站在周家的朱紅大門前了。經過前幾次的造訪,她對周宅已不再有陌生的感覺,興起的反而是一種極為熟悉的親切感。
她相準了門上金獅咬著的圓環,奮力將大門敲得碰碰作響。
「誰呀?」門後傳來一個細嫩且甜美的嗓音。不用想,馮櫻兒便知道那是絹絹。
「櫻姐姐——」
絹絹不等她說完,已敞開大門恭迎貴客。至少在她心中,馮櫻兒真的是貴客。
「我好想你哦!櫻姐姐。」絹絹毫不保留地表現她的熱情。「你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好東西?馮櫻兒細眉微蹩。絹絹年紀幼小,不過區區六歲,能有啥好東西?
絹絹滿心雀躍,蹦蹦跳跳地向後院前進。經過大廳、長廊、佈滿蓮花的水池,馮櫻兒不禁對周宅更加著迷了。在周宅中,每間房都典雅細緻,屋樑精細的雕琢宛如鬼斧神工,不論花鳥人物,看來皆栩栩如生;尤其最靠近後院的一間廂房,隔水獨立出來,四周儘是青綠的垂柳,若不細看,恐怕還不曉得這寬闊池水中有一幢獨立的廂房。
「櫻姐姐,快!「
絹絹對於要展現的寶物可急得很呢!
馮櫻兒暫時先停止對那被垂柳包圍的廂房的好奇,她加快腳步,跟著絹絹來到後院。
「在這兒!」絹絹蹲在高大的圍牆旁,偎著冰冷牆面,手中捧著一圓型瓦罐。
哎呀!這算啥狗屁好東西呀!可憐的絹絹大概被周梵天關出瘋病來了,居然把瓦槽當寶!
「絹絹啊!櫻姐姐告訴你,這東西叫瓦罐,不是什麼寶貝,賣不了幾個錢的,你知道嗎?」馮櫻兒真為絹絹感到悲哀,長這麼大了,還搞不清楚真正的寶貝是什麼,當然是金子、銀子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