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萬萬想不到他才出個遠門,她就直接在家中偷起漢子來了。如果不是他提旱返家,發現了她的放蕩行為這下還得了!她竟然這麼不知羞恥,活脫脫淫婦一個。
周梵天怒氣未消,猶在忿恨當口上,客房外傳來一句細柔的輕問。
「主人,夫人醒了嗎?我來為她梳洗換裝的。「來者是鄔麗君的貼身丫鬟,名喚芳兒。
「永遠別提起她,她已經不是周家的人了。」周梵天粗聲怒斥,嚇壞了仁立門邊的芳兒。
※※※
「爹,您找我?」陳玉雯身著一抹粉杏衣裳,翩翩來到大廳;她的腳步優雅而輕緩,宛如一隻秀麗彩蝶。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陳更生喝了口參茶,示意女兒坐下。
「是的,爹。」她屈身而坐。
放下白玉杯,陳更生看了女兒好些會兒,忽然嚴肅地開口:「你還記得周世怕嗎?「
陳玉雯斜著頭,半皺眉,努力回想。「是不是下巴有三層肥油的那個老伯?」
「玉雯!」陳更生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雖然女兒形容得很貼切,他仍要輕聲斥吉。
「喔!」陳玉雯低頭受教,心裡可真不服氣。明明肥油三層,何必硬說沒有,還瞪人。
「當年你剛出世,生得白淨可愛,而一張小臉紅嫣粉嫩,笑起來梨潤乍勝乍現,更是讓人喜愛。」
我現在還是啊!陳玉雯心中暗想。
「尤其周世怕簡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他常覺得他生命中最遺憾的就是沒能有個女兒,雖然家財萬貫,又妻賢子孝,沒有女兒撒撒嬌,就彷彿缺了什麼;結果你周伯母靈機一動,便提說讓你和周家獨子周梵天成親。如此一來不但兩家成了親家,更能讓你周世怕多個女兒,豈不是一舉兩得嗎?我與你娘也覺得這主意不錯,因此就為你定下這門親事。」陳更生又喝了一口參茶。
「爹,您該不會是說真的吧?」陳玉雯睜大眼,一臉的不相信,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到的消息,卻差點沒讓他從椅子上跌下來。
自她十六歲起,已經有不少名門富家的公子哥兒上門提親,只見爹一一回絕,無一倖免。原本她還心喜地以為爹娘只有她這麼個名上明珠,捨不得她太早出嫁,孰知竟是爹早和人訂了約定,才把她一直留在家裡;想到這,陳玉雯真想狠狠地哀叫一聲。
「當然是真的。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爹可不是那種背信忘義的人。只可惜——」
「怎樣?爹——」陳玉雯清靈似水的雙膜中突然亮起希望,唇角也微微上揚。
陳更生拾起頭,深深歎氣道:「只可惜一場無名火來得急,燒盡周家一切,除了斷垣殘基,什麼也沒留下。」
「哦,真遺憾!」陳玉雯義務性地表示哀淒。
「不過有一點我至今仍無法明白,當時火滅之後,我們怎麼也找不著梵天的屍骨,莫非真已燒成了灰?」
「大概吧。」玉雯不關痛癢地想。
「唉!這麼好的一樁婚事,不該沒結果啊。不,我不相信梵天已經死了既然找不到屍骨,就證明他還活著。我一定要找到他,讓你們成親。」陳更生說得堅定無比。「聽說城西前些年搬來個姓周的,或許他就是梵天也說不定;如果真是他那簡直再好不過了,我會派人去看看。」
陳玉雯好想大哭,哪有只麼認人的?經過這麼多年誰能保證那周什麼梵天來的沒啥改變,萬一爹糊里糊塗認錯了人,豈不是白白葬送她的一聲?再說,就算他的外表沒有改變,她還是不要和一塊肥油做夫妻啊!人家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到那周梵天可能和世伯一般——肥油三層,陳玉美禁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
「爹,您確定那富商就是周梵天嗎?」她有點癡傻地問。
「你該稱他梵天哥才對,另外我不是說過會派人去探探嗎?」陳更生顯得不耐煩。「沒事了,我要去銀樓裡著看,你回房吧!」他起身走出大廳。
「可是爹——」陳玉雯的話凍結在空中。
天啊要地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這可怎麼辦才好?假若周梵天是個文質彬彬、風度翩翩又懂得憐香借玉的溫文儒雅之士,她還可以接受;畢竟好丈夫是可遇不可求的,感情例可以慢慢培養。但是萬一他「系出名門」,和周世伯一般癡肥,又不幸因身處豪門而來上吃喝嫖民的惡習,再加上他可能有毆妻的嗜好……
喔!陳玉雯幾乎可以看到自己纖纖柔意上緩緩浮現出暗紅色的掌影。哇!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嫁給那種以打妻子為樂的人為妻,否則哪一天被打成重傷都沒人曉得呢!
她悶悶不樂離開大廳,穿過長長的迴廊回到困房中雙眼直冒火。
突然,一道嬌俊卻成帶五音不全的歌聲在門外響起,不用猜,陳玉雯也知道外面是誰了。
「櫻兒,你進來。」她故意擺出大小姐的架子,嘴嘟成一個小圓筒。
「啥事?」
馮櫻兒大刺刺地扯起裙擺跨過門襤,一點也沒有丫鬟該有的謙卑順從,完全不把陳玉雯放在眼裡。照理說,她真該因此被趕出陳家,但她似乎沒有任何的恐懼之色啊!
原來馮櫻兒自小便父母雙亡,跟著舅父、舅母在街上賣藝討生活。居無定所的日子對個八歲的孩子來說本就不好受,加上舅母眼裡容不下她,時時排擠她,給她臉色看,終於使她興起逃家的念頭——唉!如果那沒有溫暖的地方也算個家的話。
就如此,趁著一個無月的夜晚,舅父全家都已入睡,她進了出來開始她在街頭流浪的日子。
白天,她與一群以偷盜為生的孩子學習如何當個好扒手;夜晚,則努力找個可以睡覺的地方,及到酒樓後巷翻些能塞塞肚子的剩菜飯。這樣的日於雖不比逃離家前好上多少,但只要能不再看舅母的刻薄臉色,要她幹啥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