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家小姐你有兩下子?」她湊近秦劍賓鼻前,瞇著眼問道。
「兩下子?」秦劍賓一時無法意會,揚起眉梢說。
「就是這樣呀!」馮櫻兒胡亂比劃了一下。
「這個嘛!」看來這正是誤會冰釋的好時機,他來到陳玉雯身後,厚實的雙掌輕置於她的肩上,悠悠開口道:「我習武不過用來防身,平常是不隨便動手的,難怪你不知道我有些功夫底子。但你一定得答應我,別再隻身出遊了好嗎?你知道嗎?當我想到如果下午我沒遇上你,你會發生什麼事時,我都嚇壞了。所以,別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
秦劍賓的字字句句都讓陳玉雯感動得不能自已,真的是自己錯怪他了。她自責地咬著下唇,低頭不語,淚水卻似斷線珍珠般滾落雙須,破碎於手絹上。
馮櫻兒驚覺自己簡直快吐了,雞皮疙瘩更是滿身爬。他倆居然這麼就……這分明太厲害了。她勉強繼續開口:「我就說你對她一定是真心的,全是她自個兒在那胡猜瞎猜,笨蛋。」吞了口口水。「現在大事已定,沒我的事了,剛好我也困了,你們就好自為之吧廣
「櫻兒,且慢。」秦劍賓喊住馮櫻兒。「你送玉雯回去休息吧1雖然我與她相愛是不爭的事實,但在未成親之前還是不要逾矩的好。我期望在大喜之日,她是個人人稱讚的完美新娘。」
「算你的良心沒被狗啃了。」
「臭櫻兒,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行嗎?」陳玉雯悄悄拭去淚痕,起身輕斥馮櫻兒。
「行了,你高興了吧?」
次日,秋陽高照,涼風徐徐,大廳內。
「老爺,你意下如何,究竟答不答應?」杏娘端坐太師椅上,半興奮半憂慮問道。
「這……我很欣賞秦劍賓那年輕人沒錯,但你可別忘了那是我們和周老的約定,既是約定,怎能不履行呢?」陳更生皺著眉,一邊轉動手中的銅球。
「道義上本該如此,但你捨得把女兒嫁給一個她不合意的人嗎?再說梵天都已成過一次親,若要嚴格地說,可是周家先毀了約。」杏娘反駁。
「話不能這麼說,梵天對於這個婚約並不知情,所以要算不知者無罪。」
「那咱們的女兒就活該倒楣了呀!我們也從來沒對她提過她有個小時候就訂過親的丈夫啊!」
「你不能否認咱倆知道。」陳更生絲毫不鬆懈。
「我是不能,但你為何要如此該死地頑固呢?人的腦袋又不是木頭,總可以靈活運用的。你想,雯兒嫁給秦劍賓又有什麼不好?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是個能文能武的好兒郎,將來在朝廷,必定能闖出一番天地,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還未必找得著呢!」杏娘此刻早已全部豁出去了,無論如何她也要把女兒嫁給秦劍賓,找陳更生商量是基於尊重他這個原因,否則——
門兒都沒有。
「可是——」
「哎呀!你就非得履行約定是吧?那好,告訴你,我有意將櫻兒認作義女,她也同雯兒一般,正值十八芳華,該是我們為她尋覓夫家的時刻。她向來比雯兒伶俐,而梵天又是南方最大的布商,肯定是需要一個凡事都能獨當一面的妻子,櫻兒不畏生面孔,當然是最佳人選。再說,梵天已有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你想咱們的女兒能搞定她嗎?別被她耍得團團轉就老天保佑了,所以,櫻兒配梵天,不正是絕配嗎?」
「你要收櫻兒為義女?」陳更生呆住了。
「你可別想反對,沒用的。」杏娘得意微笑道。
「但是櫻兒肯嗎?」
「肯當咱們的義女嗎?她當然肯。」
「不是,我是說她肯嫁給梵天嗎?」
「那等好戲上場羅!」
第九章
天方初明,東方天際泛著青光。周梵天昨夜幾乎沒睡,腦中儘是一個芳姿亭亭少女的影像,這迫使他不得不開始思考一些問題。
他的心準備好接納另一個女子了嗎?
他有能力重新去面對另一個女子嗎?
那天他從陳家回來之後,一切就彷彿全平靜下來了,馮櫻兒非但不再冒冒失失地跑來這大呼小叫,他和陳玉雯的婚約似乎也自動解除了。照理說,事情發展到這地步,應該是最令他滿意的結局,畢竟,從今以後,他就不必再忍受馮櫻兒那個霸道丫頭三天兩頭對他惡言相向了,但為何他竟感到有些失落呢?
偌大的宅子裡,不再有突來的吼叫聲,更聽不到尖銳的咆哮聲,加上絹絹不時地問:「櫻姐姐怎麼不來家裡了,她是不是不喜歡絹絹了?」霎時間,他才驚覺馮櫻兒已在不知不覺中收買了他們父女的心。
他無力地靠向梧桐樹,那棵曾讓馮櫻兒跌得雙臂脫臼的梧桐樹,環顧後院,那些事都還歷歷在目,而現在這一切都已成往事。
還有那個蝕人心魂的吻啊!
那純粹只是個意外,但卻叫他念念不忘,無法忽略。
「你叫什麼名字?」玉雯好奇地望著絹絹,心中直揣想將來她和秦劍賓的女兒會不會也這麼可愛。
「周絹絹。」
好奇怪呀!櫻姐姐難道不住這嗎?她記得她曾聽櫻姐姐說她住在城東陳家,會不會櫻姐姐住的陳家不是這個陳家?可是,他們好像又認識爹,爹認識他們嗎?
「真想不到梵天的女兒這麼大了,如果早些知道,我一定要他帶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來給我看看。」陳更生高興得合不攏嘴,因為他在絹絹身上看到年幼時的玉雯。如今女大不中留,他也覺悟了,沒錯!是該幫她找門她合意的親事,否則誤了她的終生,自己也會不好過。
絹絹好著急,深怕自己找錯地方了,她不安地東張西望,只希望櫻姐姐快點出現。
「怎麼了呀?」杏娘眼尖,看出絹絹的焦躁。
「櫻姐姐真的住這兒嗎?」
「是啊!你不用擔心,她會回來的。」陳玉雯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