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爹不知道我出來,芳兒也不知道,他們會著急的。」絹絹突然急得快哭了。
原來,她只是想來看一下櫻姐姐,告訴她絹絹好想她,但是,櫻姐姐卻不在。她想也許可以等一下,因為這個自稱韓奶奶的人說她認識爹,可是,她已經等好久了,櫻姐姐還是沒回來,她不能再等了。
「絹絹啊!你不用著急,韓爺爺已派人上你家通報了,你爹會知道你在這兒的。」杏娘低頭向絹絹解釋。
「我——」
「現在差不多是午膳的時間了,絹絹,你餓不餓?我們一起去用膳吧!」陳更生從妻子手中接過絹絹,笑著問。
絹絹想起自己從起來到現在什麼東西也沒吃,難為情地點點頭。
「那還等什麼,走吧!」杏娘拍拍手。
說著說著,一行人便向梅院去了。
馮櫻兒很少感到如此心神不安,但此刻她敢發誓自己真的急得快撞牆了。絹絹究竟上哪兒去了呢?城裡都快被她和周梵天找翻了,也問過守城門的官小爺,就是沒有人見到絹絹。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能去哪裡呢?
她悄悄瞄了眼前的周梵天,感到有些心疼。他寬闊的雙肩因恐懼而緊縮,腳步看似穩定,卻有掩藏不住的凌亂。
絹絹的失蹤,破除了他平日偽裝的冷酷,也讓馮櫻兒瞭解原來他是個感情這麼強烈的男人。當時鄔麗君背叛他,必定對他造成非常大的傷害,他才會把女人當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今日看到他尋找女兒的模樣之後,馮櫻兒對他過往的冷眼相待已不再憤怒,進而能夠諒解。反倒是她從前的尖牙利嘴,霎時變得苛刻而無禮。她不禁覺得自己是個超級小心眼的壞蛋,光會罵人卻不懂得自省。
周梵天倏地停下腳步。讓失神的馮櫻兒一股腦兒地跌向他。他猛地回頭,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你看到絹絹了嗎?」她睜大眼,滿臉興奮。
「我想到一件事。」周梵天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什麼事?」
「我記得絹絹曾說過去陳家找你!難道她真的跑去陳家?」
「會嗎?絹絹這麼小,她怎麼可能會獨自一個人走過整個城?再說她也不知道陳家在哪,她如何找我呢?」馮櫻兒皺眉,不太相信。
「別忘了絹絹可是個固執的小孩,她想做的,沒人勸得動她。」周梵天還算瞭解自己的女兒。
「說得是。」馮櫻兒對他的話頗為贊同。「那我們快別磨蹭了,說不定絹絹現在正在大廳裡玩呢!」
兩人打定主意之後,沒有半點遲疑,期待地相視一眼,便往陳家的方向趕去。
一到陳家,馮櫻兒迫不急待嚷嚷了起來:「快開門、快開門。」邊說還邊用力叩獅環。
方從梅院回來,肚子猶飽脹脹的絹絹端坐在大廳裡,突然豎起耳朵,因為她好像聽到了什麼。
「快點開門呀!」一陣如獅吼般的聲音自遠處傳來。
「啊!是櫻姐姐!櫻姐姐回來了呀!韓奶奶,櫻姐姐回來了,我們快。」
吃飽後的絹絹對陳家人已不再陌生,甚至還有些喜歡了呢!因為在她小小的眼眸中;實在看不出他們像壞人的地方,除了有點討厭他們老是把她抱得緊緊之外,絹絹倒是很樂意和他們在一起。
她牽起杏娘的手,箭也似的衝出大廳,差點把有些年紀的杏娘給折騰死了。
「聽不懂呀!快點開——」馮櫻兒忍不住舉起左腳就想往門上踢,這群笨蛋,全死光了啊!怎麼都不來開門。
「櫻姐姐。」杏娘拉開大門之後,絹絹連想都沒想,就像一隻小羊般全力向馮櫻兒身上撞去。
結果馮櫻兒根本來不及站穩,「碰」一聲直接向後倒,如果沒有周梵天在她身後接著,她現在肯定是四腳朝天了。但絹絹對她所造成的「災害」似乎渾然未覺,她只是緊緊抱著馮櫻兒雙腿,傷心說道:「櫻姐姐,絹絹好想你,好想你喔!櫻姐姐是不是不喜歡絹絹了?怎麼不來和絹絹玩?」
「沒錯!我不喜歡你了,因為你實在太不乖了。為什麼你想出門沒告訴你爹或者芳兒,就一個人自己跑出來?你害大家快擔心死了,你知不知道,這對你爹來說有多可怕,你可能迷路,可能被壞人捉去,可能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家,萬一這些事真的發生了,你爹怎麼受得了?」馮櫻兒便嚥著說道。
最初,她只不過想凶一下絹絹,嚇嚇她,讓她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永遠不再犯,但說著說著,她就是不能克制自己想起方才周梵天著急心慌的模樣,及自己渴望盡快找到她的心情。如果真的發生不幸,她也會受不了的。
「我以為只要一下子就會回去了。」絹絹抬起小臉,眼淚汪汪地瞅著馮櫻兒看。
「以後別再這樣做了,你嚇死櫻姐姐了,你知不知道?」馮櫻兒忍不住濕了眼眶,一把抱起絹絹,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不會,絹絹不敢了!櫻姐姐不要討厭絹絹好不好?」絹絹吸著鼻子急急保證與哀求。
「不討厭,櫻姐姐一點兒也不討厭絹絹,只要絹絹乖,永遠都是櫻姐姐的寶貝。」
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周梵天,靜靜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淚人兒,心中湧現滿腹的柔情。此刻,他幾乎沒有疑慮了,他的確有能力再接受另一個女人,更幸運的,他也找到了那個真正合適他,也合適絹絹的女人。她的真、她的善良都深深打動他的心,他根本不必擔心再受一次傷,因為他明白,她不會辜負他的,頂多氣氣他而已。
調高目光,他感激地望向杏娘。杏娘早因感動而哭腫雙眼,
她提起手絹揩揩鼻子,同時看向周梵天,給他一個「都過去了」的微笑。
忽然一個聲音不耐煩地響起,只見陳玉雯一手揮著小扇,一手提著裙擺,搖搖晃晃向他們奔來。「娘,怎麼那麼久,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