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寶貝,是唯一能傷他的利刀,也是唯一能救贖他的天使。
*** *** ***
「呵呵呵,」
班梓是笑著醒來的。
她笑什麼,她也不知道,但這份濃密的喜悅還深鏤在心間,不斷蔓延。
「你笑夠了沒有?」
粗嗄的嗓音是戲謔的調調,讓那張帶笑的粉顏更加燦爛。「醫生。」她嬌軟喊著,看向坐在床邊的他。
路不絕垂眼凝睇她,摸她的額。「明明退燒了,怎麼笑起來還是有點癡傻?」
「喂!沒禮貌。我是病人耶,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
「瞧瞧到底是誰不聽話,害自己變成了病人,逼得我不得不照顧?」
「……真會計較。」班梓咕噥著。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準備了感冒藥和蔬菜粥。
「沒,只是覺得頭有點昏,還有喔,我跟你說,我剛才夢到……」話到一半,驀地打住。
她夢見什麼了?
明明是很開心、很熱鬧的夢,剛剛明明還記得的,怎麼一下子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咧?
「嗯?」他瞥了她一眼,扶起她坐好,把碗遞到她手中。「吃點東西,準備吃藥。」
把粥接過手,班梓不再回想夢境,直瞅著他。
「……你照顧了我一晚?」雖說沒有他親手喂粥的高等享受,但一夜睡下來,她依稀感覺到有人不斷地觸碰她的額,替她擦汗,在她耳邊呢喃。
看看手上的粥,是他親自為她熬煮的,她就忍不住開心。
「托你的福。」路不絕撇開唇,要笑不笑的。
「明明就很關心我,還在那邊裝……」她吃著粥小聲嘀咕著,又突地想到——「對了,是誰送我回來的?」
「我。」
「你?」她瞪大眼,「你不是不外出的嗎?」
「也是托某人的福。」他沒好氣地道。
班梓有點小內疚地垂下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覺得很想睡,後來又覺得想吐……」
「就跟你說不能淋雨,你偏要淋雨。」
「拜託,才兩滴雨而已。」說得好像她淋了一夜的雨。
「你的體質就是不能淋到雨,一淋到就非得病上一場不可,你自己會不知道嗎?」說到最後,他語氣微沉,神情氣惱。
「可是才兩滴……」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怪異體質,但……「你怎麼會知道?」
被她驀然反問,路不絕有點意外,但僵愣也只是幾秒鐘。「呦,小病之後,腦袋反而變得更靈光了。」
「什麼靈光不靈光的,說得好像我很笨似的。」班梓哇哇抗議著,「你之前告訴我,怕我淋雨生病影響病情,我才沒想到這些細節的。」
「現在為什麼突然想到了?」他語似輕鬆地引導著。
「因為……」她突地皺緊眉頭,「我覺得你有事瞞我。」
太多太多的離奇事件,逼得她不得不做出結論,只是不知道她的推測到底對下對?
「喔?」
「我昨天上班時,有人認識我。」班梓端著粥,注意著他的反應。
他一派涼涼口吻。「喔?」
「他們還唱了我的主題曲,就是那天我到這裡住時,唱的那首歌。」
「喔?」
「那是一首鄉村歌曲,但歌詞是改編的,他們還說那是我的他改編的。」她握緊了碗,像是抓住了一線希望。
「嗯。」路不絕點點頭,「然後呢?」
「我覺得我對失戀酒吧很熟悉。」
「嗯。」
對李姐也很熟悉,她偷偷設下陷阱。
「對不破也很熟悉。」再設下一個。
他的心躁動了下。「……喔。」
「我常在夜裡聽見女鬼唱歌。」見他像是要開口,她立即出聲制止,「才不是副作用,我已經有兩天沒吃藥了,但我還是在夢中聽到女鬼在唱歌,還看見一個男人在大笑。」
路幽邃的黑眸緊縮著。
「醫生。」
「嗯?」
「其實,我沒有病吧。」口氣幾乎是肯定的。
因為沒有病,吃的當然不是藥,更加不可能出現副作用。沒有副作用,那就代表那些幻覺並非藥力所致,當然也不會是鬼魅作祟,而是曾經存在她腦袋裡的殘破記憶。
路不絕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像是要燒灼全世界般的熾熱眸子瞅著她。
他在等待,像是等待了一輩子那般亙久綿長的歲月。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班梓的聲音啞啞的,帶著濃濃的鼻音。
路不絕玩味的閉上眼,嘴角噙著令人無法理解的笑。她問的是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而不是為什麼要騙她,這意味著什麼?
這女人永遠不按牌理出牌,而他也永遠被她耍得團團轉,所以才會告訴李淑兒,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只因他從未掌握過她。
「不要再瞞我了,我剛才提到李姐和不破時,你都沒有疑問,可是實際上,我從沒告訴過你,我的老闆是李姐,不破是常客。」那就代表他是知道這兩個人的,而那兩個人熟悉自己的存在,以此類推……
路不絕和她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會讓他願意收留根本就沒有染上重病的她?
而她又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染上重病?
有太多的不合理等待著她挖出答案,而一切的線索都緊繫在他身上。
「我昨天去接你,當然知道他們是誰。」他簡單一句話堵死班梓。
她還是跟以往一樣,單純又直線式的思考模式,簡單又易懂。
她氣得牙癢癢的,不懂事到如今,他到底在ㄍみㄥ什麼,難不成自己真的猜錯了?
「你說,他們為什麼認識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但他們都知道我的名字,還一副很熱絡的樣子。不要再跟我說是副作用的關係,我已經停藥兩天了。」
「你以為副作用是用藥一天才出現一天份的嗎?」隨便拈來一句,堵得她啞口無言。
班梓聞言,洩氣的垂下肩。「原來都只是幻覺而已……」難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可是他們認識她的確是事實啊,記得第一天上班時下雨,臨走前,李姐非常堅持要她撐傘,回到家時,他——